“还有这种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更准确来讲,是天剑门最先开始将此剑谱作为门下必修,后才延伸到了九州各剑修仙门,于是乎大家都倾向于用三分剑法来为弟子奠基,为的就是日后诞生剑心之时有一个扎实的基础。”
剑心!
白仇注意到了一个令他难以忽视的词语。
“剑心到底是什么?我曾问过家父伯父,问过师父师叔,他们都只是摇摇头,曰不可说,一说皆是错,可若是错的,他们的剑心又从何而来?我不明白!”
“白兄大可不必如此急躁。”
狄桓斟酌着语句。
“即便是归一剑圣,他勘破魔障悟出自己的剑心,也已是成名已久之后,而另一位天资卓越的西元剑尊,生而为剑,八岁学剑,十二岁大成,天生便有那虚无缥缈的剑心,因此可见剑心一说,因人而异,对修行突破没有太大的影响,不必过于强求。”
听了狄桓这话,白仇笑了笑,却是有些勉强。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若是论天资,剑道反而是他最为薄弱的一个,但他却偏要逆天而为,与家族无关,仅仅是因为他对剑法无比钟情罢了。
“如此,剑心可真是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令人徒增烦恼啊。”
思及至此,便是美酒仿佛也饮之无味,他索性将其丢之一旁,酒坛在地上翻滚几下,坛口歪向一边,溢出浓烈的香气。
一时间,二人皆是静默不语,唯有窗外忽地吹起风雪,将闭锁的栅门晃动作响。
许久,狄桓方才叹了口气,将酒坛放下,喊话门外的小厮。
“小二!来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他先是打开壶盖,夹出了几片茶叶,规则地摆在杯中,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水倒了进去。
“狄兄,你这是?”
白仇从后者的动作中,隐约间似乎觉察到了某种神妙。
“若是白兄真的那么在意剑心这玩意儿,狄某倒不是没有办法。”
白仇只当狄桓在玩笑,但当与对方视线相交时,却发现狄桓的眼神颇为认真。
一瞬间,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回到初进入仙途的那个夜晚。
“狄兄,你可莫要诓我!”
“是真是假,试了便知,若是白兄信得过我,便封印全身真元,将神识探入此杯中。”
白仇半信半疑。
他倒不担心狄桓加害于他,而是这小小的一杯茶,能有什么玄机?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试上一试。
在神识接触到那半盏茶时,白仇脑海中忽然天旋地转,四周景物人影恍若碧波荡漾,自己好像化作一叶扁舟,跃入一片滔滔大海。
心神一震,白仇条件反射下便要运作真元,心头却是突然浮现出狄桓的告诫,硬是止住了动作。
“这莫非是某种幻术?可是,能够作用于已是金丹之境的自己,他真的只是刚刚筑基的修士吗?”
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他竟是落在了一处海面之上。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水天交接之处,一轮巨大的明月升起,映照四方,光暗交横错杂,白仇顺着月光看去,不远之处慢慢显露出一张低矮的桌台。
而狄桓已坐在桌台另一端等候。
“狄兄,这到底是——”
对方却并不回答,只是抬手示意,命他与自己进行对弈一局。
白仇无奈之下,只好乖乖落座。
衣袖挥舞,桌台上瞬间摆放好了一个棋盘,而在天元星位,已有颗黑子落下。
“请!”
狄桓微微一笑。
黑子为先,如此一来,便是要白仇执后手。
后者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还是乖乖地从棋篓中取出棋子,迟疑片刻,落子在了棋盘的西北角。
初时两人你一手我一手,各执一方,并不相交,可随着时间流逝,八个星位都已做了挂角,却始终不见双方正面交战。
终于还是白仇先坐不住了。
见西北方高挂如今已成,白子不断做劫,大肆开疆拓土,转眼间便成就一支庞然大军,如此劲头,黑子只得避让,转眼间便落入下风。
明明只是一局游戏,白仇却仿佛真的置身于尸山血海的战场,驾一匹白马,携百万之军,压向黎明之中一座小小的黑城。
可优势越是巨大,他的心中却越是不安。
果然,黑子突然间提了两步,堂而皇之地攻入白子阵中,白仇的攻势,竟是轻易之间,便被狄桓破了!
局面霎时反转,从黑子兵临城下,到白子四面楚歌,仅仅过去了十手!
无奈之下,白仇只得想办法突围,可是他先前冲得太狠,现在开始做活,为时已晚,而且黑子渐渐形成厚势,仿佛突然间天降神兵,举目皆营,白仇虽然仍旧兵强马壮,却是远水不解近渴,那一只漆黑的奇兵毅然冲至帐前,紧接着迎接白仇的,便是兵败如山倒!
白仇汗如雨下,他每错一手,脊背之上便沉重一分,渐渐的,已积累了万钧之力!
哪怕如今已然有些直不起身,他仍然谨记着狄桓的话,不动用真元,仅凭身体来对抗这股力量。
可是,那重量的增长,仿佛永无止境,若是按照现在的提升速度,不出片刻,他便会被压做两段!
于是乎,到了某一时刻,白子再也无法落下。
白仇眼神涣散,他知晓是自己输了。
“我……”
然而,“输了”二字还未说出口,白仇身上却陡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