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柳崖子平日里儒雅随和,一副好好先生模样,这回却是动了真火,刚才的那一吼大半力道都集中在了他二人身上,直接将躲在洞府闭门不出的他们震得口吐精血!
“知道将你们两人叫来,所谓何事吗?”
“……知道。”
“知道便好,随督军前去领罚吧,那几名斩魔卫总共受了多少杖责,加一倍落在你们头上,受罚期间不得使用真元抵抗,亦不得运作锻体功法,可有疑问?”
二人虽然心中惶恐,却是平日里作威作福得惯了,一番思考,觉得柳崖子虽为太守,却是青霞宗的长老,与二人并不同门,且若是论起辈分,他二人的师父也与柳崖子同级。
皮肉伤事小,若是真挨了板子,万一师尊也因此落了颜面,那自己日后仙途又该如何?
“前辈,我们出城,是受了师父广德真人的允许,兴许是他老人家忘了和您知会一声,才闹了这样的误会。”
邵良出身商贾世家,口齿兀得伶俐,几句话便大事化小,又将主要责任推到了广德真人头上,打算借其名号傍身,让柳崖子投鼠忌器。
“那将守夜的军士打得遍体是伤,也是广德道友首肯的?”
“啊这……”
此时那跪地的斩魔卫中站起一人,怒目圆睁,指向邵良。
“休要狡辩!你们两个溜上城墙,却不想遇上了火器营的兄弟换岗,他几人好声询问你们去处,以及有无通关令,你们却是闭口不答,见此情形,火器营的兄弟才心生警惕拦住了你们去路,你二人见事情败露,便打起了杀人灭口的主意,若不是我等斩魔卫恰巧路过,怕是就要让尔等得手了!”
“聒噪!”
一直沉默不开口的荀虎瞪了那站起的斩魔卫一眼,后者顿时心神恍惚,不再说话。
“哦,五蕴夺心瞳?好手段,但在元婴修士面前眼前施展这种雕虫小技,你难道不觉得太托大了吗?”
柳崖子轻喝一声,那士兵双眸立即恢复了清明,反倒是荀虎闷喝着退后一步,眼角溢出淤血。
“……呜!好深厚的修为!自己这一招五蕴夺心瞳已然炼至化境,且又有洪荒吞天蟒的血脉加成,凭如今半步元婴的修为,便是师父广德真人他老人家,恐怕也无法直接喝破我这瞳术!”
荀虎当即拜服,不再倨傲。
“前辈明鉴,那小子分明是在搬弄是非,若是我等有杀心,别说几个杂兵,就是全副武装的斩魔卫,怕是也不是我二人一合之敌。”
“你!”
那名斩魔卫咬牙切齿,却是再想不出言语驳斥。
司徒空见瞧着此情此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到这里为止,事情其实基本有了结果,其实不只是邵良与荀虎,来到函谷关坐镇的修士,年年都有不少会偷偷跑出去,到函谷关的另一边寻找天材地宝,究其原因,便是一些药材矿石仅生长在关外,东海区域却没有任何分布,因此在正道修士之中,这样的材料根本是有价无市。
如此一来,会有人偷偷出关,就并不稀奇了。
对于这种做法,修士们其实大都心照不宣,虽然明知军令中对此有明文禁止,但只要自己小心一些,不被人发现不就行了?
也就是邵良、荀虎的师从颇有来头,使得两人太过自大,便是连躲都懒得躲,大摇大摆地打算从城墙上直接跳出去,然后撞见了守夜士兵,言语威胁不成,恼羞成怒改为殴打,又见引起的动静越来越大,情况失去控制,这才选择直接走人。
而另外一方面,函谷关受到各位元婴修士的轮流看守,常年笼罩在密不透风的神识监视之下,因此一旦有弟子想要偷跑出去,一定会和当班的元婴强者打声招呼。
因此邵良、荀虎的行为,说是得到了广德真人允许,多半也是事实。
——这才是令司徒空见感觉最棘手的地方。
“仙凡殊途,两者之间当真难以互相理解吗?恐怕此次,也会像之前那样不了了之罢!”
他如此想到,但望着柳崖子的眼神中带着几许期冀,也许在他的心中,亦渴求着现状能发生一些改变。
“肃静。”
淡淡的两个字,让荀虎与斩魔卫同时安静下来,不再争吵。
柳崖子看着荀虎,语气依然平和。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我便再重复一次,将守夜的军士打伤,可是广德道友首肯的?”
“……不是。”
“如此一来便是罚当其罪,你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另外刚才光天化日之下,你竟胆敢无故对战友发起偷袭,谅在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多加一倍的板子,去吧!”
一旁的邵良已是看出来了,柳崖子这是铁了心要杀鸡儆猴。
他大丈夫能屈能伸,也就挨顿板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的责罚,况且自己本来也是被荀虎拉过去当苦力的,可谁知荀虎为人太过霸道,非要堂而皇之地出城,因此才和那守关的士兵发生了争执。
“既然你一心作死,在下可就不奉陪了!”
邵良当即起身行礼,然后一溜烟窜到了督军身旁。
“柳崖子前辈赏罚得当!晚辈心甘情愿受刑,麻烦督军阁下了!”
督军表情微妙,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回答,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见已有一人伏诛,柳崖子转过身,双眼微眯盯着荀虎。
“现在到你了,荀虎,我这太守的决断,你可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