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郑悬舟将所有注意力都落在防备“红娟”之时,“红娟”却很自然地带着郑悬舟穿堂过屋,走到里间。
这婆娘想干啥?杀人之前还想劫个色的?
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钻入鼻腔。
当郑悬舟看到里间摆设时,眉头皱的更紧,但紧绷的心弦却缓缓松了下去。
只见在灯影昏黄、点着蜡烛的里间,摆着一座香炉。
但奇怪的是,香炉的上手没有摆放着任何牌位。
香炉上正燃着三炷香。
“红娟”嗓音略显沙哑的说道:“今日奴家心情不佳,确实无心和先生多说,如果先生你真有什么话要说……可否等明日的此时再来?”
“嗯……好,那我明天再来就是了。”郑悬舟心说:你要是打算让我明天再说,干嘛还先把我带进屋子里?
话音刚落,他就打算离开。
却听到背后的“红娟”突然又说道,“既然先生进了屋,那……可否上了香再走?”
郑悬舟愣了愣,再回头时,却发现“红娟”满面都是不自觉流淌下来的清泪。
“不知夫人在祭拜什么?”
“……奴家也不知道究竟在祭拜什么,只是觉得今日应该上香。”一面说着,“红娟”一面唏嘘不已的抹着眼泪。
郑悬舟抿抿嘴,“红娟”代入到红娟身份去祭拜的,应该正是骨兄了吧?难道骨兄是在六年前的今日死的?
如果是为骨兄上香,倒也没什么。
他仔细观察“红娟”的表情、动作,这才缓缓点头。
逝者为大。
默默防备着后方,郑悬舟走到房间正中。
在香炉边摸出三炷香点燃,先是用长明令检查一下香,确认没有问题后,他在没有牌位的方向上微微躬身拜了拜。
口中低低念道:“骨兄,走好。”
将香插入香炉中。
袅袅香烟在屋中缭绕,飘飞,消散……
随即,郑悬舟在“红娟”十分悲伤的表情中,离开了这户宅院。
直到走出了红薯村,郑悬舟才略有些迷茫的回过头来,往“红娟”所在的宅院方向望了望。
在进入“红娟”家里时,他就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他……一开始,他还以为这种注视来自于“红娟”,这才一直处于防备状态。
但从进门到出门,来来回回也就是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红娟”的所有举动都很正常,都有其行为逻辑所在,除了让郑悬舟也给上香这一点稍显奇怪以外,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不过……进门后见到主人正在祭拜,跟着上香也并不是什么无法理解的事,这个世界确实有此类礼节。
当他远离宅院后,被人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
他满腹疑云的回到家。
今日之行,给他一种“既平常无事又风暴暗涌”“既正常又不对劲”的感觉。
他打算继续正常训练,明天再去拜访。
也许明天再见到“红娟”时,就能解答这些疑问了。
……
翌日。
郑悬舟再度来到“红娟”宅院门外,反复叩门。
内里没有任何回应。
奇怪了,昨天明明是“红娟”叫他今天这个时辰再过来的,怎么今天居然没人了?难道昨天“红娟”流的眼泪,摆的香堂,所说的话,都是假的?
是缓兵之计?
实际上是要把郑悬舟骗走、然后连夜逃走?
不对啊……如果“红娟”不想与郑悬舟交谈,完全可以直接把郑悬舟堵在门外,根本没必要开门、也没必要装模作样的演戏给他看。
这完全说不通!
光天化日下,“红娟”真的铁了心的说不认识他,不放他进门,他也不可能硬闯进去……大概率是过一阵子再来。
可“红娟”偏偏把他放进去了……就像是在十分隐晦的传递某种信息!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无端端的涌入心里。
郑悬舟左右观察一圈,同时将大半的精神意识,凝聚在长明令与长明总舵之上!
趁周围没人,他凝聚真元。
四肢充盈,在墙边轻轻一借力,就无比轻松的翻过了院墙。
嗖——
落地无声!
他猫着腰,真元凝聚于脚下,步履十分轻盈的贴近主屋,用手将木窗拉开一道缝隙,定睛朝屋里看去。
紧接着……
他就看到房梁上,悬挂着一具黑乎乎的躯体!
在昏黄的屋内环境下,颇有几分渗人……
郑悬舟的眉头猛然皱了起来,将木窗掀起更高,动作迅速的翻身而入,反手轻飘飘的将木窗接住、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脚下真元运转,没有“破坏现场”。
步履轻盈而迅速的走近悬梁的身影,长明令的功用被完全激发,将自身的气息彻底隐藏。
只见,一条粗布从房梁上垂下来,另一端悬挂着一具死去已久的死人。
正是昨日见过的“红娟”!
一时间,郑悬舟居然有些无法确认,假“红娟”到底是真死了;还是说“红娟”只留下了一具空壳、本身却金蝉脱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