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愣:“那这玉?”
“行。”
自古以来便是粮草当先,其他漕船闻号而纷纷让道。
毫不拘泥地连喝两杯酒,算是揭过这篇章。
买定离手,赵白鱼花式摇骰子,紧张之色浮于表面,吞咽口水猛地一把掀开骰盅。
麻得庸:“我是没意见,可你这浑身上下能有值钱的行当?”
麻得庸:“他就是个想来我身上捞油水的赌狗。”
在两方人马都惊惧的表情下,两船狠狠相撞。
“侥幸。”赵白鱼想到什么似的,同他唠嗑:“说实话我上船时说的那番话是恭维您,可能就三分真心,可这会儿我瞧您输了整整六百两,眼睛眨也不眨,就是真心地敬佩!您说得是什么汉子才能输六百两跟把这钱往水里一砸似的,毫不心疼?”
赵白鱼不太好意思:“是能捞一些,只是我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嗜好,就是喜欢玩两把,钱到手压根捂不热便散出去了。”
麻得庸被酒精和赌博刺激得兴奋异常的大脑懵了一瞬,猛地打一激灵,脸色恐怖:“你说什么?!”
麻得庸欲言又止,随即打哈哈:“不就洪州知府?我们再玩一局,一局定输赢,你把玉和这六百两银票一块儿押下来。你赢了,我再添三千两给你,怎么样?”
日落之前,两艘运载英德石的漕船仅有一艘靠岸,顺利卸载。夜幕降临时,天色骤变,狂风暴雨袭来,还在河中央的漕船急于靠岸,可是近日有太多外省漕船纷纷入京,以至于码头拥堵不已。
赵白鱼:“来两把?”
“不会吧?什么人也敢把主意打到您身上?”小厮:“大人怎么看出来的?”
昌平公主被贬洪州二十年,几乎了无音讯,低调得仿佛查无此人,却在今年太后寿诞大办之际,大费周章从广东运来一批英德石。
麻得庸竖起食指隔空点了点赵白鱼:“果然有心思。罢了,你这人挺机灵,我就告诉你。我啊,我没什么发财路子,就是跟对贵人。贵人一开心,从手指缝里漏点东西就够我挥霍了。”
赵白鱼:“你觉得麻得庸是什么人?”
拿着银票的赵白鱼乐得合不拢嘴:“不好意思,我今儿出门拜了财神爷,走了狗屎运,您瞧我这平时输光家底,原来是为了今天发财……麻大人您多担待,我这——我就收起来了。”
麻得庸觉得他有趣:“赵大人上我这船来做什么?”目光投向被钳制住的小厮,神色冷淡:“是到麻某跟前来个下马威?”
麻得庸哼笑:“他前一句说这玉是南诏来的,后一句说是他死鬼爹留的传家宝,前后不搭,满口谎话。一看就是家住在赌桌上,鬼话张口就来。”
麻得庸来了兴趣:“会玩几样?”
定睛一看,二三六小!
麻得庸:“你们到底是来办什么差?哪个衙门的?”
顿时虚脱地坐回凳子,俨然是赌狗败光家财后的模样,麻得庸见多了便不稀罕。
麻得庸被逗得乐不可支:“你也忒会说话了。”
麻得庸想拿起白玉来看,赵白鱼死握住不松手,满脸肉疼:“这是我那早死的老子留给我娶媳妇的传家宝,要不是今儿见着麻大人您这通身气派,一瞧就是住赌桌上的赌虫,和我是同道中人,我决然不会把它拿出来!”
最关键是人在江西洪州,却能令人将英德石从广东一路运送到京都府,其间的人力物力财力可耗费不轻。
刘都监瞧得目瞪口呆:“大人您没事吧?”
头七局是赵白鱼四胜,乐得他喜笑颜开,麻得庸也认真了些,结果又输五局,让赵白鱼赢了六百两。
当中便有两艘两浙来的漕船,因是运载官粮,最怕暴雨打湿,便吹起哨子招呼其他船赶紧让道。
赵白鱼:“他是阉人。”
小厮心惊,赶紧冲进去拽出里头赌红了眼的麻得庸,将此事禀告。
然而前头的漕船听而不闻,执意挡在运载官粮漕船的前面,想抢在前头到码头,结果因风向转变加上官粮漕船急于赶路,没有落帆,无论转舵还是减速都已经来不及。
赵白鱼:“您也喜欢?您玩得如何?”
赵白鱼十分诚恳:“底下人不懂事,还以为您跟不知打哪来的穷省来使一个身份,那哪能比?不过他是我手底下的人,打了您脸面就是我打您脸面,冒犯您就是我冒犯您,我这儿敬您三杯酒,望您莫怪。”
话音未落,外头便有刑部来拿人。
刘都监:“可是您刚才输了价值千两的白玉。”
麻得庸重新打量赵白鱼:“赌技不错啊,我倒是小看了你。”
“嗯?”赵白鱼:“我当然没事。”
“麻兄这说的什么话?”赵白鱼惊讶地回头,见状呵斥刘都监快松手,后者从善如流并适当做出认错的姿态。
刘都监震惊:“我瞧他高高大大,还有些胡茬,和正常男人没甚区别。”
麻得庸闻言哈哈大笑,声音还是偏细:“可算不得什么汉子!”
赵白鱼失魂落魄地上小船,离开金水河,一落地立刻充满精神气。
赵白鱼:“嗐,能到码头来转悠的,除了漕运衙门还能有什么?”
歌女受惊弹错音,男人立刻开口:“罚俸五十。下回再错,便是杖打十棍。”
他理所当然没想到昌平公主一个罪人身上。
“……”刘都监不解:“您为什么特意做这出?”
***
***
砰地巨响,运载官粮的漕船拦腰截断,而运送英德石的漕船则一整个倾覆。
之前仿佛死了的小厮这会儿活过来,试图阻止赵白鱼的蛮横无状:“你——”刘都监眼疾手快捂住他口鼻并拖住他手脚。
赵白鱼比划着尾指一小截说:“某姓赵,芝麻小官,在这京都府里就跟一颗小石头掉进四渠里一样,连声音也听不见。”
刑部侍郎带官兵们围住驿站,瞧了眼屋里的乱象,冷笑一声:“带走!”
负责押送官粮的监官大声呼唤:“不要落帆!加速!转舵——”朦胧夜色和雨幕双重因素影响视线下,他还能隐约瞧见前方一艘漕船轮廓,惊得立即叫人吹响哨子,狂奔到船头歇斯底里地喊:“让道!快让道!官粮当先,前方速速让道——”
麻得庸自鸣得意:“牌九、骰子、关扑、叶子牌……凡和赌有关,我都能玩,不能说逢赌必赢,但总的算下来赢的比输的少。”
麻得庸一个地方府判官当真看着赵白鱼喝酒赔罪,只是在他喝第三杯的时候赶紧出手拦下来:“欸,不知者无罪,何况大家都是为朝廷办差,职责所在,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这样,我也回敬您两杯,初来乍到,有得罪之处便望海涵了。”
赵白鱼:“麻大人您出手如此阔绰,是祖上有家业还是有什么发财路子?”
刘都监奇怪道:“洪州衙门判官,好像背靠什么贵人,有挣大钱的法子,可以肯定是当地土皇帝。”
赵白鱼笑了,“好威风!敢问阁下是何许人?”
赵白鱼不清楚昌平长公主在江西的权势,如今能从对方运载英德石中窥见一二。
麻得庸:“地摊货。”
倾盆大雨下,穿着蓑衣的差役连滚带爬冲进一间驿站,一把推开拦住他的小厮:“快叫人禀报麻判官,押送贡品的漕船翻了!还撞翻一艘押送官粮的漕船,死了六人,那押送官粮的监官当场横死!”
他令小厮将桌上饭菜都搬走,换来骰盅和三颗骰子玩大小。
原著里的昌平长公主对赵白鱼来说是是个扁平的符号,后续出场被赋予元狩帝下在两江的暗棋的身份,归来后为赵钰铮保驾护航。
麻得庸平时马屁被拍多了,普通水平的阿谀奉承还真瞧不上眼,不过赵白鱼这番作态可比他的奉承话更能讨好到人。
麻得庸:“不见得吧,这漕运历来是油水最丰足的,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去呀。”
男人睁开眼,打量赵白鱼片刻才坐直身体,随意拱手道:“不才江西洪州判官麻得庸,敢问大人是?”
麻得庸紧随其后:“我赌小。”
小厮替麻得庸满上酒:“大人,这姓赵的芝麻官会会不会是来探路的?”
赵白鱼:“地摊货。今早在桥头地摊买的,半两银子十个。”
赵白鱼一急:“怎么不能?您知道话本里说的豪侠客吗?一掷千金,盖世英雄,汉子中的汉子,英雄里的英雄!”竖起大拇指,“您就是这个!”
“他声音偏细,腰背习惯性佝偻,船舱里有歌女但是一个也没碰,更别提其他的小动作,如果经常接触太监就看得出。”
赵白鱼:“您贵人是?”
***
赵白鱼:“漕运衙门都监,九品芝麻官,杂务繁多还没甚油水可捞,穷得要去当裤子了!”
“赵兄,我可就笑纳了?”言罢,收走玉佩和银票,麻得庸兀自哼着江南小曲,开口送客:“差事都办完了吧?还请您下船。”
刘都监惊讶之余产生疑惑:“洪州怎么会有太监?太监怎么能当衙门判官?”
歌女们脸色煞白,赶紧专心弹奏。
麻得庸坐直:“哦?你是?”
赵白鱼嘶了声,摸索袖口和腰际处,搜出一块白玉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拍在桌面:“南诏来的好玉,价值千两白银,咱们赌十把如何?”
赵白鱼面露犹豫,但赌虫拒绝不了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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