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53(2 / 2)

予她无恙 景戈 2672 字 2022-06-14

“然后我就看见你和一个英国男人在一起。”

“就是在冰岛遇到的那个男人。”

沈镌白的表情不太好,阴沉沉的,“岑虞,你不会是想让眠眠叫他爸爸吧?”

“你要是敢,我就——”他的语气恶狠狠,说到一半又截住,好像反应过来,对她说不出什么狠话。

“我要是敢,你就怎么样?”

岑虞知道他是误会了她和noah的关系,觉得好笑,火上浇油地问他。

“......”沈镌白沉默半晌,最终却是无奈地笑笑。

“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低哑,“我只能站在原地等你们。”

就像这么些年一样。

等她什么时候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岑虞直直地盯着他,婆娑的树影打在他的脸上,半明半昧,鸦羽似的眼睫垂下,挡住了瞳孔里的情绪。

他微微扛着背,明明是晴朗的天气,却仿佛在他周围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酸。

岑虞抬起手,指尖在他发顶轻拍,将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上面的落叶扫走。

细碎的叶子,轻飘飘地从半空中向下坠,随着风打着转儿,飘摇落至泥里。

因为她的碰触,沈镌白的肩膀微颤,诧异地抬起头,不敢确定刚才是不是她主动的亲近。

“你知道我以前有一个笔友的吧。”

岑虞说起了毫不相关的事。

沈镌白愣了愣,在脑子里想了很久。

他一直知道岑虞有一个笔友,关于笔友的事情,她很少和他提及,唯一只说过对方的性向,打消了他的顾虑,他也很少会去过问她和朋友之间私下的交往。

突然像是某一根神经串联上了,他怔怔地看着她。

“那个人就是noah,我去英国的时候,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和眠眠。”

岑虞对上他的视线,坦然地解释,不想他们之间再有什么误会。

“......”

沈镌白凝着她,漆黑的瞳仁里一点点蹿出了火苗。

“这样啊。”

声音里透着一股如释重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

幸好。

他还有机会。

——树干摇晃,掉下更多的落叶。

沈镌白踩在树干上的脚突然一打滑,差点悬空,身体微微后仰。

好像是紧绷的神经突然地松了,忘记了支撑与发力。

岑虞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搭在他的背上。

当然凭她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接得住真要掉下去的男人。

沈镌白短暂的失神后,很快重新踩稳了树干。

“你小心一点啊。”

岑虞的脸上泛白,往树干里又挪了挪,腾出一点点的位置,“坐进来些吧。”

“......”沈镌白盯着她在两个人之间腾出的空间,漆黑的眸子渐深,也没有客气,紧紧挨着她,挤在了一起。

两个人胳膊贴胳膊,隔着衣服的布料,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被刚才沈镌白的脚滑一打岔,他们的话题好像结束的潦草。

再也没有人去提及。

他们默契地把这件事情翻了篇。

底下的野猪哼哧哼哧吃柚子吃得正香,只有个肥嘟嘟的屁股对着他们。

晃晃悠悠,就是不肯离开。

沈镌白一路上打了不知道多少个哈欠,眼下布着青紫,看上去好像是没睡好。

岑虞注意到他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怕他像刚才一样不注意往树下跌。

“你很困吗?”

她问。

沈镌白的手拢成拳,抵在唇边,无声地打了又一个哈欠,“有一点。”

“你昨晚几点睡的啊?”

岑虞知道今天五点多就要出门去爬山,头一天晚上特地九点就睡了,这会儿倒是精神。

沈镌白的大脑好像没怎么在运转,半眯着眸子,“不记得了,昨天晚上我应该还在美国,今天早上回来碰见周卓他们,然后就跟着来了。”

“......”这可不得困吗,时差没倒过来,下了飞机就往冰溪镇赶,完了还爬山,也不怕过劳猝死。

“岑虞,”沈镌白垂下脑袋,声音越来越低,“我太困了,借我靠靠。”

“......”没等岑虞反应,他已经把头斜斜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爽海盐味道。

肩膀上的重物沉沉,岑虞张了张嘴,嗫嚅了两下,最后什么也没说的,任由他搭着。

男人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窝,潮湿温热。

她睁着眼睛,一眨不敢眨,心脏仿佛漏跳一拍。

等待的过程分外难熬。

柚子树上的孩子们等的是野猪什么时候走。

岑虞等的是沈镌白什么时候醒。

丽苏专心地剥柚子,旁边的周卓用手肘捅了捅她。

“你看那边。”

丽苏的视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远处茂密的树冠里,坐着的两个人。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沈老师会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睡觉?

为什么姐姐的脸那么红啊?

而且沈老师嘴角勾起的弧度,是她这么久以来,见过他笑得最深的。

在丽苏的记忆里,就从来没有见过沈老师怎么笑及眼底过,和他们出来爬山这次,倒是总笑。

丽苏小小的脑袋里装了大大的问号。

直到周卓挤眉弄眼地问她:“沈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姐姐啊?”

“......”

丽苏脑子里‘啪’灵光一闪。

原来是这样啊。

她瞬间警惕,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虽然她也很喜欢沈老师,长得好看又聪明,但是她私心就是不想姐姐嫁人。

她很怕姐姐嫁给沈老师以后,会像她妈妈一样。

每天有做不完的家务活,累也不敢说,说了就会被骂,被爷爷奶奶,小叔叔骂,虽然爸爸从来不骂妈妈,但他却也什么都不说。

而妈妈只能偷偷跑到河边,边洗衣服边抹眼泪。

丽苏懵懵懂懂,以她的视角,狭隘地看见了女人嫁人后的命运。

她盯着沈老师的脸,带上了些许的敌意,突然觉得沈老师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了。

和树下的野猪差不多。

树下那位和沈镌白长得差不多的野猪,在远山周围的雾霭被晨光染成漂亮的玫瑰色时,终于吃饱餍足。

最后回到了它之前拱过的树下,排泄了一通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在树林里散发出来,简直跟毒气弹有得一拼。

岑虞他们离生化污染源最近,气味最为浓烈,她差点没忍住干呕,幸好早餐吃得不多,不然真要吐了。

在这样的味道刺激之下,即使是睡沉了的沈镌白,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睁开眼醒了。

“野猪走了,我们也快走吧。”

察觉到旁边的人苏醒,岑虞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

在这样污浊的空气里,真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沈镌白迷茫地环顾四周,好像还处于睡蒙了的状态,半天才缓过神,直到确定没有看到野猪的影子,才道:“行,我下先去接你。”

说完,他手掌撑着树干,三步两步利落地翻身下树,一气呵成。

“下面有——”岑虞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沈镌白已经落地,啪叽,一脚踩进他同类的屎尿里。

“屎...”岑虞颤抖着把话说完。

与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沈镌白感受到了脚下泥土触感的异样,低下头看,脸色瞬间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