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15(1 / 2)

予她无恙 景戈 3882 字 2022-06-14

有恙15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一张雕花的红木床,堆叠着艳色的薄衾,床檐上方垂坠着浅紫色的纱幔。

吊窗半开着,有风拂过,将纱幔吹起,盘旋飞舞。

道具组完成了最后的场景布置后,陆陆续续人员离开。

虽然这一场戏并不是大尺度的戏,但性质摆在那里,费功夫不好拍。

赵小晨也怕演员放不开,还是做了清场,只留了摄像师。

就连她自己也不会在场,而是在导演室里看监视器,两边通过对讲机沟通。

岑虞和赵小晨在做最后的讲戏。

赵小晨接到王楠的电话,动身要去另一个房间,和找来的男演员讲戏。

她顺手摸了岑虞放在桌上的剧本卷成团,插进工装口袋里。

“我先去讲戏,讲完就把男演员带来。”

赵小晨虽然还没见到人,但还是提前给岑虞打了个预防针,“因为不是咱们剧组用熟悉的演员,可能得多磨合一下。”

“嗯,没事。”

岑虞淡淡道。

她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手心里却已经渗出粘稠的汗。

分不清是热的还是怎么的。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她以前也很少拍这类戏。

之前岑虞还在景臣娱乐的时候,带她的经纪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避开带亲热戏的剧本。

仔细想下来,好像就连吻戏也没有,最多也是借位。

结果她这次,不拍倒好,一拍就直接拍了个大的。

既然戏已经接了,那就得演出效果,以一个专业演员的心态去面对。

虽然说是床戏,但尺度仅限于一些肢体语言,也没有过于暴露的戏份。

岑虞倒不是放不开,只是不管换了谁,对于和陌生的人进行肢体的接触,都会产生恐惧。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

造型师手里拿着锦带,将她的眼睛蒙上。

男式用来束腰的锦带,质感粗糙,摩擦着她细嫩的眼周肌肤,已经染上一层侵略的意味。

眼前余下一片的漆黑。

未知感袭来,比想象中更加让人不安与抵触,岑虞不自在地抠弄着圆润的指甲。

赵小晨进到隔壁的演员换衣间。

上一场戏拍的是大场面的打戏,换衣间里乌泱泱的都是人。

扑面而来一股汗水混杂着脚臭味。

十几个群演挤在一起把身上的古装脱下来换掉。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见了跟在王楠后面的男人。

男人的个子很高,鹤立鸡群。

他的长相极好,五官深邃精致。

黑发垂落至额前,单薄的眼皮垂下时,看得见上面一颗小小的痣,勉强将他周身的冷肃压下去一分。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微微扛着肩膀,对于周遭混乱的环境目不斜视,好像没什么能被放进他的眼里。

那一双眼眸漆黑得宛如最深的夜,一望过去,便就被深深地攫住。

王楠看见赵小晨,朝她招手。

“赵导——”

他指了指后头,“看我给你找的演员,怎么样,还符合条件吧。”

赵小晨回过神,局促地整了整冲锋衣的领子,将立起的领子放下,朝对方点了点头,“可以。”

真是太他妈的可以了,可以来演男主了。

也不知道王楠从哪里找来的演员,看来这几天是下了功夫的。

她不由悄悄给王楠竖了个大拇指,表扬一下他的选角工作成果。

“……”王楠心虚地挠了挠头,傻笑不止。

赵小晨从工装口袋里摸出卷成一条的剧本递给沈镌白,“我来和你说一下戏。”

“......”

沈镌白接过剧本,看了个开头,眼眸微眯,有些意外。

一般的群演都是相对边缘的角色,和主演距离很远,极少在同一镜头里出现。

王楠虽然嘴上吹说什么可以和岑虞搭戏,他听着倒没多当真。

只是他的心血来潮,想着有机会和岑虞出现在一部戏里,远远地看她拍戏时的样子也挺好。

但沈镌白确实没想到恰巧会是这一场戏,未免有些离谱。

这样一场重戏,选角导演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找一个群演来演,要不是恰巧遇到他,谁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人。

“……”沈镌白眸色渐暗,薄唇抿成一条线。

他突然开始后悔,早上那么轻易地松了口,没把戏删掉。

赵小晨盯着他脸上表情变得阴沉,以为是王楠来之前没和他讲清楚。

她赶紧解释,“你放心啊,虽然上面写的是床戏,但不是那种大尺度的戏,最多就是拍到小腿和胳膊。”

“而且你的脸也不会进镜头。”

她补充,“这你介意吗?”

一般不出名的演员跑剧组,尤其是像年轻的底层演员,都是为了露脸曝光的机会,要是演了半天不露脸肯定是不愿意的。

“......”沈镌白沉默许久没有讲话。

他的目光在剧本上停留,一行行的场景描述里,白纸边沿用圆珠笔标注了一行小字说明。

字迹潦草,龙飞凤舞。

颇有行草的架势,排列组合在一起很是好看。

但这样的字,除了字的主人,估计也没几个人。

沈镌白倒是认清了上面写的什么。

“女演员要蒙眼睛?”

他问。

“......”赵小晨一愣,视线顺着他手里的剧本看了看,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到的信息。

疑惑一闪而过,她没在意地继续讲戏,“嗯对,还有一件事比较特殊,就是拍戏的过程里,你需要注意让女演员不看见你的脸。”

“倒不是让你躲着,女演员全程会蒙上眼。”

赵小晨说着,似想起什么,“最好你声音也不要发出来。”

“声音也是带有个人色彩和记忆点的,我不想让女演员留下印象。”

所有可以具像化的东西,都会被附着上恨意。

越是空洞和虚无的伤害,怀玦这个角色的感情就越没有地方落脚。

从而转嫁给和她长相极其相似,却干干净净的云往身上。

“你放心,和你对戏的演员很专业,会带你入戏的,”赵小晨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沈镌白拇指和食指捏着薄薄的纸张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复杂而犹豫。

半晌。

他合上剧本,“没有。”

赵小晨见他没有拒绝,松了口气,“好,那我再和你讲一讲戏里的情绪和动作。”

因为没有脸部特写,也就好演很多。

她说了几个重点要拍的姿势以后,很快结束了讲戏。

赵小晨转头对王楠说:“给他戴一个耳机。”

反正也不拍脸,戴上耳机也方便听指示。

悠长的咯吱声响起——

古制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岑虞手里的对讲机发出电流音,微微地震动。

赵小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岑老师,男演员已经进来,你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岑虞眼睫微颤,不受控制地紧张起来。

眼前腰带束缚的很紧,几乎勒到肉里,遮挡地密不透风,没有一丝的光亮。

之前为了入戏前找情绪,她整个人所在檀木床的角落,赤着脚,双臂抱着膝盖,以一种防御的姿势。

空间里安静而静谧。

摄影师只顾着调整镜头。

沉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岑虞撑起身体,动了动,双腿伸直。

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透着难以描述的暧昧。

她感受到对方走到床边。

站定。

许久也没有动作。

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允许和指示。

“......”岑虞在黑暗里眨了眨眸子,轻咳一声。

“你、你别紧张啊。”

她说。

也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地反而先安慰起对方。

毕竟她才是更为成熟的专业演员,在对方面前不能露了怯。

“......”

良久。

对面发出低低地‘嗯’。

声音很轻,听不太真切,透着冷淡疏离,比想象里要清爽干净。

但就这一声,也遭到了赵小晨的反对。

“男演员注意不要出声,”她从对讲机里提醒,“你们先摆好姿势,我找一下镜头角度。”

岑虞理解赵小晨的指示,既然对方不能说话,那就只能她来主导。

“你先上来吧。”

她发出允许,扯了扯自己零落的裙摆,想要给他腾出位置,免得压住衣服。

没有意识到在这样的动作里,薄纱如烟的裙摆向上收束,露出小巧精致的脚和一截如藕净白的脚踝。

为了烘托氛围,厢房的吊窗被放下,只有边沿有光线倾泻进来。

室内昏暗。

岑虞的脸很小,锦带覆盖后只剩下半张脸。

即使不看眼睛,依然能从精致立体的五官里,窥见女人极美的长相。

沈镌白凝着她的模样,眸子沉了沉。

比这昏暗的房间更加阴晦。

床板震动。

明显有一个向下的作用力,他上到床榻。

岑虞向后缩了缩,背部抵住后面的床榻边沿。

半包围式的防紫檀架子床,将她围成一个角。

好像是被逼进死路的困兽。

“......”

她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嗓子眼里干涩发痒。

明明知道是拍戏,却还是没来由的恐惧。

恐惧和她面对面,看不见脸的男人。

空气里飘散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不呛鼻。

气味微苦,携着薄荷香,清爽好闻。

蓦地,岑虞左手手腕被人覆盖上,力道很轻,带着试探和确认。

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

没有想象里的热度,男人的手掌厚实而冰凉。

“......”

岑虞指尖颤抖了一瞬后,竟然被这浸透进来的凉意安抚,莫名地冷静下来。

对讲机里赵小晨的指示继续。

“对,就这样,男演员扣住女演员两只手腕,压在两边的墙角。”

指示下达,但男人没有动作。

岑虞知道,他是在等她的同意。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臂,通过肌肤的触碰,表示许可。

而后力道微微向上。

不及她继续用力,男人已经箍紧了她的细腕,将她两条手臂拉起,按在墙上。

说来奇怪,他们两个人很少讲话,却能很快明白彼此的意思,仿佛是自然而来的默契。

对方把全部的选择权交给了她。

以细微的动作语言代替声音语言在问:“这样可以吗?”

在她表示可以之后,又拿了主动权,没有将她至于尴尬的境地。

“不行。”

“位置太低了,手的位置再往上,加大拉扯的感觉。

岑虞你的身体不要跟着走。”

赵小晨对着监视器里拍到的画面摇头。

男人没有动作。

岑虞凝着黑暗说:“你可以用力一点,不用担心扯到我。”

“......”

随后,她的手腕被向上拉扯,由一股力作用,整个腰不受控制地向前。

两个人因此而贴得更进。

随着她的呼吸,好像能碰到对方胸口。

岑虞被禁锢在男人和墙壁之间,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袭来。

男人的身形高大健硕,将她整个人罩住。

摄影机从他肩膀越过,拍摄岑虞被拉扯处于扭曲的身体。

“好,可以,就这个姿势,这个角度,摄影师给一个长镜头。”

“从这个动作开始,男演员先两只手分别压制住她的手腕,然后把她双手拢到一只手掌向上压,另一只手去扯衣服。”

“女演员不断挣扎想要往外爬,趁着对方松懈往外爬,但没有出去两步,又被摁倒在床的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