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凌炀收了面上笑意,看着不远处两人身影道:“现在挺好。”
陆域和苏芷汐笑了一会儿,互相看了一眼,又齐齐移开了脸去。
陆域轻咳了一声:“其实,我本名李彧,你知道的吧?”
苏芷汐点了点头:“文艳彬彧,渊然深识,怕然执守,躬洁冰雪。是个极好的名字。”
陆域嗯了一声:“这名字是我外祖父起的,父皇原本起了好些个,最后却选了外祖父起的这个,现在想来,那时候便已经埋下了隐患。”
“功高震主,实乃常事。”
苏芷汐看着前方,与他并肩走着,缓缓道:“其实怕的不是功高震主,而是不曾遇到明主,你父皇显然不是。天子越是无能,就越是忌惮功臣,一国由盛到衰,大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说完这话,她忽然反应过来,转眸看向他道:“我这么说你父皇,你是不是不高兴?”
“不会。”陆域的声音有些冷:“我与他之间,并无父子之情,早在幼时,我便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二皇弟出生之后,我就更清楚了。”
短短几句话,却让苏芷汐看到了他童年。
没有一个小孩子不渴望父爱,不崇拜父亲,他是积攒了多少次失望和打击,才会在幼时便意识到,他和他的父亲没有父子之情?
苏芷汐心头一软,柔声道:“都过去了,一切都会苦尽甘来,有句话我很喜欢,你要不要听?”
陆域看着她,眼神温柔:“你说。”
苏芷汐朝他笑了笑:“人的一生,你所经历的一些东西是必定的,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已经知道这一生将会怎样渡过,而你选择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就一定有你觉得值得的事情。”
月光下,女孩的黑眸亮若星辰。
陆域迎着她的双眸,缓缓扬起一个笑容来,点头道了一声:“嗯。”
两人从小溪这边走到那边,又从那边开始往回走的时候,陆域终于说出了他一开始想要说的事情:“之前你不是说过,要借着我的名义挡了婚事?我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能出现?”
这分明是之前就谈好的交易,可现在由他问出来,就好像是在跟她要名分似的。
苏芷汐看了他一眼:“我现在还在孝期,最低也要守满一年的,不着急。”
不说这事儿,陆域险些给忘了,她爹死了来着。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挡婚事这事儿不急,但你承包了山头,在旁人看来,还是得有个精壮的劳力才说的过去,不然山上那些活,若是进展的太快,旁人会起疑的。”
苏芷汐看了他一眼:“我可以雇人。”
陆域皱了皱眉:“雇人要银子。”
“也不至于缺这几两银子。”苏芷汐看着他道:“乡下的劳力便宜的很,现在又不是农忙的时候,一两银子能顾好几个劳力,五两银子就足够把树屋搭好了。”
陆域头一回词穷了。
他有些认输的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两人散完步回到家中,大家都已经睡下了,洗漱的水还在锅里热着,两人各自洗漱之后,便歇下了。
陆域坐在窗台前等发干,犹豫了一会儿,开口唤了一声:“凌炀。”
凌炀闻言现身:“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