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不知如何作答,只得点头称是,紧接着老者又问:
“换句话说,你与那成百上千灾民们的相遇,不也是缘分吗?”
老者又是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语,顿时让青云再次摸不着头脑,本是说起救人,好好地咋又扯上缘分了?
“恕晚辈愚钝,无法领会前辈话中真意。”
青云拱了拱手,朝着言老鞠了一躬。
言老面容白里透红,虽然看起来年逾古稀,但至少皮肤保养的还是很好的。
且他白须飘飘,一派出尘高人的架势,配上背后的药篓,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了书中行走世间,悬壶济世的老神医,而那市侩计较的万古流堪称是反面教材。
这时,言老用灵力鼓动了一番空荡荡的左袖,再次示意青云坐下。
未避免惹得老头心中不快,这次青云老老实实地靠在了刚才倚着的大树旁,双手抱膝坐了下来,目光真诚的盯着老者。
言老给他的感觉比燕两山还要和蔼,过去自己一旦写错了字或者背错了书,总免不了燕两山一顿戒尺的敲打以及那像是要吃人的锐利目光。
但眼前这老者却更像谆谆善诱的老学究,说话亦是慢条斯理,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言老满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青云,再次天马行空的问道:
“我们都知道缘分不能强求,换句话说,不能强求的是不是就不去做了?”
只是几次癔症似的问询,终于让青云对他的好感降低了许多,心中也就充满了不悦之感,只觉老头是不是年纪大了有些痴傻。
若不是他强横的修为在这摆着,青云估计他现在都可能直接掉头就走了。
“这老头难不成是静慈天的修士?咋这么喜欢打揭语呢?”
青云越想心中火气越是旺盛,自从他离开两仞村之后,他总是会时不时泛起一股莫名的躁动,这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以前的他似乎不是这样的啊?怎会为了他人的三言两语而烦躁呢?念及此处,青云赶紧安定心神,开口说道:
“晚辈初入仙门,时日虽短却也听过,修行本就是与天挣命,搏的便是一丝长生的契机,既如此,那种种所需便都不是可以强求之物,难道我等就不要力争上游了?”
青云摸不透老者的思绪,更不知他为何唤住自己便干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懒得在心中思量半天。
老者闻言还是报以微笑,此刻的他不再像是仙风道骨的修士,而是一名睿智亲和的长者,在教授自己学生尘世间的某些道理。
“你说的不错,我辈修士确实不过只求长生罢了。人老了,话也就多了,你可别嫌我啰嗦啊青云。”
在看到对面那丰神俊朗的小伙子点头并报以苦笑之后,老头儿便继续笑着说道:
“青云啊,那你说咱们与天挣命和他们想填饱肚子活命,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言老一直都是以一种平等的态度在和他闲聊,没有丝毫境界上的压迫,于是青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言释,沉声道:
“非我不想施舍,实则纵使我倾囊相助,也无法救下官道上所有的灾民!况且您也说过,万一我大范围的布撒干粮,引起的骚乱定然会让整个官道变成一间修罗炼狱。”
言释闻言先是哈哈大笑,并没有否定青云的解释,然后徒然轻喝道:
“对!你不该救,实际上你连第一个饼子都不应该给出!这是愚蠢!”
“啊?”
青云闻言一愣,这老头咋回事,怎净说些胡话,刚才看他意思貌似是让自己继续救人的啊,咋这回却说连一次都不应该给呢?
旋即,言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似是在训斥:
“到了我这般修为虽不能如神话般点石成金,或者随意来个行云布雨润泽大地,但活人性命这种小事却可以说信手拈来。我都没动手,你小子还强发什么善心呢?”
“前辈教训的是。”
青云低头,恭敬地的道,实则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我哪知道你在附近啊!这么厉害,你咋不一开始就出来救人啊,况且你自己都说了没带干粮,我这大发善心却被你说成了愚蠢,真是无语。”
不过言老话锋一转,又笑嘻嘻的继续道:
“刚才开个玩笑,小伙子别介意啊。”
青云听的是一头黑线,胡乱的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我算是明白了,这言老头多半是得了老年痴呆了。”
至此,他算是在心中给这刚认识的“眼屎”暗暗下了最终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