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的同时,他条件反射地将手机砸向了身后,小熊猫也第一时间冲了出来,一爪子挠了下去。
男人当场就晕了,同时还流了鼻血。
以至时星微也说不清对方到底是被他砸晕的,还是被精神力攻击给震晕的。
“……手机砸坏了?”陆恣消化了会儿才问。
时星微点了下头:“没信号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你用紧急呼叫打了我电话?”
“我想试试紧急呼叫还行不行,可我没打通啊?”
“只要打过,定位短信就会发过来。”
时星微恍然明悟,万分庆幸陆恣那晚的慎重,随即又面露愁色:“这个人我在锡阳山见过……”他记得对方也是摄影社的成员,好像是个Beta,“当时我太紧张了,也没看清楚……他还没做什么呢,我就把他弄晕了,也不确定是不是搞错了人。”
男人的身型和前两天监控里的很像,又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再加上小熊猫也攻击他了,时星微倾向自己没误伤,可万一呢?
陆恣也认出了男人,脸色发沉地盯着对方看了会儿。
片刻后,他弯下腰检查男人的口袋,但没发现什么危险物品。
这时,男人身体动了动,看样子是要醒了。
陆恣直起身,将手机递给时星微,“你先去把厕所门关上,别让人进来,然后打电话报警。”
时星微愣了愣,跑出去关上门报完警后又立刻折回来,却发现隔间门推不开了。
他有些心急地拍了拍门,但陆恣只让他等着。
越是看不到陆恣在做什么,他越是焦虑,忽地,有什么扫过他脚踝,时星微低头就看见门底缝隙挤出一条尾巴。
而在尾巴触碰他的刹那,他居然穿透隔间门看见了里面的情形——以小熊猫的视角。
陆恣并不知道在场还有“奸细”,此刻他已经确认时星微没砸错人,并且猜到了男人的动机——尽管男人什么都没说,但那双黏腻又狂热的眼睛足以让他明白一切。
“你本来想做什么?”
男人沉默不言,痴痴地望着他。
陆恣冷笑了声,“和警察说也一样。”
男人突然表现出愤怒,可暂时发不声,加上身上也无力,只软软抬起一条手臂。
陆恣盯着那只手,心里闪过想要折断它的暴戾念头,但他并没有动,“在网上冒充我信息的人也是你吧,你应该很好奇我的信息素?”他忽然弯下腰,居高临下地锁住男人眼睛,“不如亲自感受一下?”
男人不明白陆恣的意思,身为Beta,他的腺体早就萎缩了,根本感应不到任何信息素。可下一瞬,他猛地睁大了眼,眼角几乎绷裂。
“送你一个秘密。”陆恣声音很轻,挟着丝丝寒气,“我的信息素,不止能影响A和O,也可以……”
男人仿佛一条濒死的鱼,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下,接着开始挣扎、抽搐、甚至抓挠自己。
“绞碎你。”
等警察将男人从隔间里抬出来时,男人整张脸、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布满了鱼鳞状的抓痕。
他浑身汗湿地瘫倒在地上,连呼吸都很轻。
可经过检查,男人除了鼻骨伤势稍微重一点、以及手腕的淤青外,身上不见任何由旁人导致的外伤。
虽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自残,但警察在调取了学校监控后,发现男人确实存在跟踪行为,且基本能确定对方就是给时星微送蜘蛛奶茶的人。
男人被带回派出所调查,时星微则跟着校领导去了办公室,再出来后,他见陆恣依然等在外头。
“抑制剂有吗?”陆恣忽问。
时星微一怔:“有。”
“打一针。”
“可我没有——”
“打。”
考虑到意外确实有可能导致他发作,时星微便顺从地给自己扎了一针。
“先回宿舍。”
陆恣率先下楼,时星微盯着他的背影,想到了之前所见的一幕。
当陆恣说出“亲自感受”的一瞬,小熊猫突然反应很大地炸了毛,接着便凭空消失,因此他并未看见之后发生了什么。
但他大概能猜到。
陆恣的信息素应该可以攻击Beta,这种情况他闻所未闻,就和他的量子兽一样“异类”,而陆恣显然也在刻意隐瞒。
“学校怎么说?”下了楼,陆恣问起正事。
“就说不论警方怎么处理,学校都会给他退学处分。”连续两次意图伤害同校学生,尽管没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校方也不敢轻纵。
陆恣“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时星微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总觉得陆恣状态有些古怪。
平时陆恣和他在一块儿时话并不少,但此刻似乎不太想开口,而且对方走路也很快,浑身上下透出一股不耐和急躁,又似在强行隐忍。
“你还有事吗?”他都怀疑陆恣该不会打工要迟到了吧?
陆恣顿了顿:“没事。”
“要不你先回去,”时星微说,“那人都被抓了,学校里很安全。”
陆恣不置可否,依然送他回了西区,只是没送到宿舍楼下。
时星微独自走回三栋,这个点宿舍已经关门了,只能刷门禁卡。
而他在翻找门禁卡时,突然发现衣兜里有两部手机。
反应过来其中一部是陆恣的,时星微立刻追了出去,但陆恣已经不见了。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往前追,可直到他穿越大半个校区来到东区,依然没见到陆恣,反而被舍管阿姨给拦住了。
时星微也不是非要进去,便请阿姨给陆恣宿舍打电话,让陆恣自己下来拿。
但电话打通后,舍友却说陆恣没回来。
时星微正疑惑陆恣去了哪里,舍管阿姨又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便告诉他:“你要找的同学进入易感期了,现在在隔离室,今晚不回来。”
易感期,Alpha的一种生理周期,但不像Omega的发情期一样固定。
Alpha的易感期通常会持续三天,期间他们会躁动不安、排斥同类,并且对Omega拥有更强烈的渴望。
这个时候的Alpha是最危险,也最有攻击性的,因此必须隔离。
时星微惊讶的同时,也终于明白陆恣一路上的古怪源自什么。但对于这件事,他一点忙都帮不上,只好放下手机,“等他回来,麻烦你——”
话说一半,他又突然拿回了手机,对舍管阿姨说了声抱歉便匆匆走了。
他一路走向隔离区,其实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或许是出于愧疚——毕竟陆恣会在今夜进入易感期,大概率和之前的事有关;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心理,担忧、报答甚至补偿,一如他对陆恣复杂的感情。
但不论哪种原因,他一直没有停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越靠近隔离区,他就越觉得烦躁,时不时还会耳鸣。
等终于走到隔离区门口,时星微才发现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同学,有事吗?”管理员大叔问道。
时星微忍住不适:“我有个朋友进入了易感期,我想问问他怎么样了。”
大叔翻看了一眼资料:“叫陆恣?”
时星微点头:“对。”
“放心,他领了抑制剂才进去的,不会很严重,”大叔安慰道,“忍过这几天就好,大家都这么过来的。”
时星微正在想陆恣可以给自己扎针吗,突然一股狂躁的压力从隔离区内涌向他,耳膜也被莫名的尖啸声震得刺痛,他甚至隐隐闻到了血腥味。
时星微脸色一白,当即干呕了一声。
“你怎么了?”大叔拧眉道,“没事吧?”
时星微见大叔毫无反应,他知道隔离区管理员只会是Beta,却不清楚到底是Beta感知不到,还是只有他能感知到。
“没事,我只是有点担心他。”时星微缓了会儿,问,“现在隔离区里只有我朋友吗?”
大叔点头:“今天只有他来了。”
时星微手指蜷了蜷,又问:“那易感期时能听见噪音,或者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吗?”
大叔笑了声:“生理课没好好上吗?怎么可能。”
时星微其实知道不会,只是想再次确认。
那么他刚才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不像是危险的预兆,倒像是感官受到了影响。
是因为陆恣吗?
毕竟,陆恣不是普通的Alpha,易感期症状或许也和别的Alpha不同,很可能会更严重,甚至……有危险。
念头一冒出来便转化成了不安,然后迅速扩散,在时星微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尤其,在陆恣晕针的前提下,对方真的会打抑制剂吗?还是一针下去人就晕了?
半晌,他咬了咬唇,“我想进去看看他。”
大叔一脸讶然,眼神似在问“你开什么玩笑”。
时星微急于想确认陆恣的状态,脱口而出:“我是他的Omega,我可以安抚他。”
大叔愣了愣,他能看出眼前的学生确实很焦虑,而且大半夜跑来关心一个Alpha,两人关系显然不寻常,可他还是警觉地问道:“那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之前没有安抚过他吗?”
“我和他吵架了,他不告诉我。”时星微心跳得很快,谎话却张口就来,“我就进去一小会儿……对了,不是有警报器吗?我带着警报器进去。”
因为隔离室内不能装监控,又怕有意外情况发生,Alpha进入时都会携带警报器,以便及时知会外界。
大叔眉心紧锁,以往也不是没有Omega进入隔离室安抚伴侣,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时星微几乎就想说出陆恣晕针的秘密,但他到底忍住了,自暴自弃道:“其实是我感觉发情期要到了,普通抑制剂对我无效,必须得让我男朋友做个临时标记。”
大叔脸色微变:“真的?”
“不信您打市一医院电话,那里有我的病例。”
大叔联想到时星微一系列的反应,其实已经信了,他犹豫片刻,递出了门卡:“先做个登记吧,你只能进去三分钟……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哪怕你们是情侣也有一定危险,有事及时按报警器。”
时星微很干脆地应下,等到刷卡时却连手指都在发抖,听见门锁“咔嚓”一声,他也跟着一个激灵。
门开了,浓郁的黑暗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时星微朝门缝里看了看,却什么都看不到,于是试探地叫了声:“陆恣?”
没有人应。
他吞咽了一下,像是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跨步迈入室内,然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之前那些尖锐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安静得就像没有活人存在。
时星微又叫了一声陆恣,依然得不到回应。
他闭了闭眼,想要适应黑暗,可再睁眼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少倾,他摸向自己的衣兜,试图找出手机来照明。
正当他拿出手机的一刻,倏然间后背汗毛直竖,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一只手从黑暗里探了出来,掩住了他的口鼻。
“咚!”
手机摔在了地上。
时星微倏地睁大眼,恍然意识到自己搞错了一件事——水芝湖畔预言的画面,并非发生在灭灯的男厕里,而是映射在此刻!
感觉到另一只手压住了他的后脑,迫使他低头,时星微开始剧烈地挣扎。
但禁锢他的力气太大,他依然不可免避免地,一点点暴露出腺体的位置。
时星微反手去推陆恣的头,却被对方压在了墙上。
他心头恼怒,捏紧了警报器。即将按下的一瞬,耳中忽又听见了大量繁杂的声音,像是无数幽灵在他的意识空间呓语,汇聚成的噪音冲击着他的灵魂。
而噪音之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喘息,来自身后。
下一秒,后颈突然传来柔软又坚硬的触感——陆恣的嘴唇碰到了他,尖齿也抵住了他。
就在时星微以为陆恣会咬下来时,颈上的压力骤然松懈,只有温软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过他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