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高仙芝下了一道急而短促的命令,骑兵骤然策动,黑压压一望无边,俨如决堤的洪水,瞬间便吞没了一百多名石国君臣,大军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冲进了城门,一场浩劫笼罩在拓折城的上空.
罗阑公主忽然打了个冷战,手中的笔一歪,长安的安字最后一撇斜刺出去,在纸上留下长长地一条黑墨,她‘呀!’了一声,提起笔,望着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汉字,歉然地对李清笑道:“其实我在长安时字写得倒挺好的,这两年没练,手有点生了.”
李清默默地注视着这个美貌的少女,这几个月来,她已经多次对自己含蓄地表达了爱意,可他一直笑而不答,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如果他再年轻十岁,或许会和她一起堕入爱河,彼此忘掉身边的一切,不用吃饭、不思生活,心里时时想念的就只有对方一人.
但李清不会了,多年残酷的官场斗争使他的心渐渐变得冷硬,在步步杀机的路途上,一个失误、甚至一次妇人之仁都会使他陷入万劫不覆,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他就没有了选择,
事实上,就算罗阑公主丑如谟母,他一样会占有她,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她特殊的身份,石国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如果莫贺都突然死了,那时只有她才能号令石国军队,而他李清也才有可能将石国最后揽入自己怀中,他若心慈手软,那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高仙芝的大军一大早已经出发,此时应该杀进拓折城了,李清心中一横,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收网的时候了.
他见罗阑公主写完,便走到她身后,手有意无意地按在她的双肩上,歪着头看了看字,笑道:“你最后那个安字,脚长得太长了,是不是还有点意犹未尽?”
罗阑公主心里一阵狂跳,李清的手竟放在自己的肩上,她的脸颊烧得通红,忽然,一股勇气从她心里升起,她的手慢慢伸上去,轻轻地按在他的手背上,仰起头望着李清,眼睛充满了喜悦和期望.
李清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低头向她丰满而富有曲线的嘴唇吻去,罗阑公主脑海里‘嗡!’的一声,变成一片空白,人仿佛飘在空中,浑身轻软无力,她倒在了他的怀中,眼睛闭得紧紧的,长长的睫毛不住地跳动,任由他的手从肩头滑下,恣意揉捏自己的双乳,心紧张得简直要跳出来,此刻她心里只有这个男人,他的唇、他的手、他的一切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无论他要自己的什么,她都心甘情愿奉献给他 李清一把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向里屋走去,罗阑公主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她紧闭着眼睛,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人生最关键的一刻即将到来,她毅然下定了决心,她要将自己的身心毫无保留地献给这个唐朝的男人.
拓折城内,高仙芝冲进了石国的国库,夺目的黄金和璀璨的宝石将他眼睛刺得睁不开来,他放声狂笑,这一切统统都是他的.
一群群葛罗禄人冲进了豪门大户,无情地掠夺一切,财富、女人,滚滚浓烟笼罩在拓折城的上空,突厥贵族们四散奔逃,却跑不过疯狂的战马,财富成了他们死亡的催命符,李清的到来改变了大唐行进的轨迹,却最终没有能使石国逃过历史上的这一劫难 在拓折城内杀戮的同一时刻,罗阑公主却在李清的身下痛苦娇吟,她不知天高地厚地迎奉,情欲已将她完全淹没,这个成熟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将她带到极乐的顶峰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终于雨收云歇,罗阑公主象只波丝猫一样蜷伏在李清身边,手却在调皮地拨弄着他的耳垂,见他不理自己,伸嘴在他耳边吹了一下,娇笑道:“你不是说你被高仙芝气病了吗?我看比十头老虎还精神.”
李清扭头瞥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抱到自己身上,笑道:“气病倒是小事,昨天在他的帅帐里,那个武夫竟然要杀我!”
“为何?”罗阑公主坐了起来,惊异地望着李清,“难道你们唐军也有内讧吗?”
李清冷哼了一声,他先将衣服穿上,一边帮罗阑公主拿过衣裙,一边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用瞒你,名义上我是安西的副帅,但实际我与他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但这次石国之行,他认为我越了他的权,我们之间的矛盾就此爆发,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居然将我送到长安的车鼻施半路截住,又带了回来.”
“什么!”罗阑公主吃了一惊,她顿时忧心起来,‘车鼻施又回来了,那父亲该怎么办?他的王位还保得住吗?’她心乱如麻,忽然一把抱住李清的腰,仰着头求他道:“你一定要帮助我们!”
“你放心,我决不会让车鼻施重新登上王座.”
李清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还有你!我李清有时虽然也卑鄙无耻,却一诺千金,我既然得到你的身心,就不会再让你成为别人的女人,你懂吗?”
罗阑公主轻轻地点头,“我懂!”她的眼睛忽然红了,头慢慢靠在李清胸前,柔弱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坚强,“我虽然是突厥女子,但也知道从一而终,只要你不抛弃我,如果石国被大食攻破,那我宁愿死也绝不会嫁给阿拔斯.”
夕阳西下,血红的晚霞映照在大地上,将他俩的脸和身子照得通红,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一名亲兵冲进院子,大声禀报道:“都督!大事不好,高仙芝已经率军杀进了拓折城,莫贺都国王和所有的贵族都被杀了!”
“我父亲!”突来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罗阑公主猛地被惊呆了,半天,她忽然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夜渐渐地深了,罗阑公主无神望着漫天星斗,泪水已经流干,她凝望着天际一声不语,葛罗禄人的残暴她早就知道,但她没想到唐军也参与了,而是还是西域都护高仙芝亲自带兵所为,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实。
父亲死了,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李清走到她身旁,将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你别碰我!” 罗阑公主霍地站起来,冲着李清嘶声大喊:“你是知道的,所以你才将我接来,是不是!”
李清默默地注视着她,半晌,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不错,我接你来的原因是出于对此事的担心,但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他告诉我,他要到石国审问你父亲是否勾结大食,我猜测他或许会带兵去发难,或许真是去审问你父亲,但无论如何,你是绝不能呆在那里,所以我把你先接出来,不料却出现了最坏的结局.”
罗阑公主慢慢捂住脸,哀声泣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已经和他翻脸,怎么拦得住他?他之所以杀你父亲,就是因为你父亲和我合作而冷淡了他.”
李清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她身边,将衣服给她披上,歉然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责任,或许我应该提醒你父亲,让他早作准备,可是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如果高仙芝真是只是想审问他,那逃跑或抵抗就更证实他的判断正确,高仙芝若起了杀机,你父亲怎么也躲不过.”
罗阑公主呆呆地望着李清,她看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内疚,心下忽然一软,一头扑进他怀中,抱住他哀哀地痛哭起来,“那我该怎么办?”
李清确实内疚了,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他完全可以将莫贺都父女一起接到白水城,但为了取代高仙芝,他必须要让莫贺都成为牺牲者,这或许就是政治斗争的无情与残酷.
他紧紧将罗阑公主拥进怀中,怜惜地说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你父亲之死,我会替你讨个说法!”
夜已经深了,罗阑公主心力憔悴,已经在里屋睡着了,李清则坐在桌案前奋笔疾书,高仙芝杀了莫贺都,杀了石国所有的贵族,纵兵洗劫全城,将国库的黄金珠宝全部占为己有,一桩桩、一件件,他都罗列出来.
李清在向李隆基弹劾高仙芝蔑视君权,破坏他与石国、拔汗那国达成的协议,并指出他的贪婪残暴将极大地损害大唐在西域诸国中的信誉,将败坏天可汗崇高的威望,他要求朝廷严惩高仙芝!
写完奏折,李清轻轻松了口气,他放下笔起身走进了里屋,默默地注视着熟睡中的罗阑公主,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从今以后他们的命运就将联系在一起了.
李清返身出去,在奏折的最后又添上一行,请李隆基册封莫贺都之女茜施罗阑公主为新的石国国王.
他随即唤来武行素,命他火速赶往长安,将此奏折交给高力士,成败将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