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离她已经不到十步,李清的眼睑轻轻地垂下,相思之线断了,鼓乐声又将阿婉拉回到无情的现实世界。
“臣女南诏遇罗婉叩见天朝陛下!”阿婉盈盈跪下,以臣子的大礼觐见李隆基。
“不必多礼,请起!”李隆基脸上笑容灿烂,他双手虚托,感叹道:“朕当年也在这个地方接见了你的父王,他英姿勃发、尚未婚配,而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朕再一次接见的,竟是他的女儿。”
“臣女也常听父王教诲,我南诏依天朝而生,附天朝而长,当尽心竭力效忠于天朝、效忠于皇帝陛下,父王虽去,但南诏的国策未变,臣女今日来朝觐,便是要重申这一立场,愿南诏在天朝的庇护下,和大唐一般地昌盛繁荣。”
说到此,阿婉轻轻一摆手,十几个侍从托着红绸漆盘上前跪下,将漆盘双手举得高高,里面放着十几色南诏进献给李隆基的礼物,都是普通的南诏特产,主要是象征意义。
或许是被阿婉诚恳的语气所感动,或许是满意南诏对天朝卑恭的态度,李隆基心情大好,他手捋长须欣然笑道:“你虽贵为南诏国王,但在我大唐的身份还是白身,朕正式册封你为云南王、开府仪同三司,赐钱五万贯、绢千匹。”
“臣叩谢皇帝陛下!”
这时乐声再起,意味着觐见仪式结束,接下来是在延英殿大摆国宴,为远道而来的南诏君臣洗尘。
阿婉刚要走,却忽然看见了十步外的杨玉环,也不禁被她的绝世容貌所震惊,她知道李隆基无皇后无元妃,这杨玉环实际上就是皇后,她急忙向杨玉环施礼道:“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杨玉环嫣然一笑,上前挽了她的手臂,两人亲亲密密并肩而行,只听杨玉环低声笑道:“我也想不到南诏女王竟然是如此艳丽,还尚未婚娶,真不知有哪个少年郎配得上你。”
杨玉环说到此,却有意无意地瞥了李清一眼,刚才阿婉对李清的魂牵伤感,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又想起李清与南诏的特殊关系,她便隐隐猜到了他们两人间的关系必然不是那么简单。
杨玉环的话使阿婉的脸上忽然布满了红晕、神情扭捏,但这份儿女娇态只保留了瞬间,她脸上立刻便恢复了平静,只淡淡笑道:“南诏久经战乱、人民困苦,我无暇考虑婚配之事,让贵妃娘娘操心了。”
杨玉环见她不愿提此事,也只笑而不语,遂拉着她的手上了另一辆凤辇,一起前往延英殿赴宴。
阿婉嘴上虽说的平淡,但心中却潮起难平,想看李清却又不敢回头,便打量起气势宏伟的太极宫,口中叹道:“我们太和城是建在山腰,宫殿狭小,和这里一比,就仿佛孩童一般。”
就在她回头看一处亭阁之际,目光迅速地向后扫去,只见大唐的百官已被抛出百步远,在隐隐绰绰的人群中她竟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再向后看,她看见了,李清独自一人站在宫门前,正远远地看着她,忽然,李清竟慢慢地转过身去,孤单单地离开了城门。
阿婉的心蓦地象掉进了冰窟,泪水终于无助地从她的脸庞上滑落,这一刻,她不再是南诏女王,而是那个在滇东无依无靠的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