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梳子!”旁边的小雨挤过脸来大声抢道。
“就你的反应最快!”
帘儿轻轻在小雨头上敲了一记,笑了笑道:“叫你去管管家里的帐,你又说记性不好,做事丢三纳四,梳子这件事我好象还只在两年前说过一次,这小妮子却又记得住了,哎!我该怎么说你呢?”
帘儿叹气地摇了摇头,接过梳子分给二女一人一把,又温柔地笑了笑,对李清道:“李郎,你还记得当年我在仪陇给你算命之事吗?”
“自然记得,你还卖了一个灯笼给我,是莲叶托花,可惜我忘在张府了。”
李清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怜,“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整整四年了,可我觉得还在昨日一般。”
帘儿忽然莞尔一笑,道:“我在想,早知道你会是我丈夫,我当时就该把你的钱袋子都拿过来。”
李清哈哈大笑,“早知道你是我娘子,我买灯笼就不会给钱了。”
帘儿亦抿嘴而笑,这时,她在人群中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郎,你看那是不是杨大哥?”
“杨国忠?”
李清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人鬼鬼祟祟,盯着前方一辆马车,时躲时藏,可不正是杨国忠。
“真的是杨大哥。”
小雨也认出了杨钊,她招手正要喊,却被帘儿一把拉坐下,指了指李清,小雨见李清满脸不豫,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回马车里。
“李郎,你和杨钊之间好象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之事?”
帘儿见李清本来欢喜的脸庞,可见了杨钊后便立刻阴沉下来,便猜到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他现在叫杨国忠,不叫杨钊了。”
李清重重地哼了一声,“以后不要再提此人,象他那般卑鄙无耻的小人,我当年真是看错他了。”
这时,在马车另一个车窗的李惊雁忽然凑过来道:“我刚才好象看见韦尚书的马车,还有吏部杨侍郎,竟然都是单身来逛灯,真是奇怪。”
杨国忠、杨慎矜、韦坚,竟然同时出现,这里面有什么名堂?不对,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清立刻反应过来,他当即对三女道:“你们先去逛灯,我去看看,等会儿回头来找你们。”
说罢,他又仔细叮嘱护卫的家人一番,这才一拨马向杨国忠消失的方向追去。
看灯的人越来越多,行了不到百步,马已经无法再走,李清只得下马将缰绳给身后的家人,拨开人群徒步向前追去。
这一带已经是崇仁坊,靠近皇城,所摆设的花灯最为壮观,人流汹涌,到处是笑声和叫喊声,一群群结伴出行的平民少女,坐在马车或大轿里的官家千金小姐,灯影流光中人头簇动,很难找到所要寻找之人。
李清正在沮丧,忽然他看见一个体形修长俊美之人站在崇仁坊大门处东张西望,可不正是杨慎矜吗?李清大喜,他刚要上前,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叫他,“李侍郎不去陪家人,怎么一个人来观灯?”
李清回头,却赫然一惊,只见身后站一人,长着一条肥大而硕长的鼻子,颊边法令纹深刻,他笑容和蔼可亲,眯缝着细长的双眼,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精光,不是李林甫是谁?
他平时都是上百侍卫围护,可今夜却是孤身步行,青衣小帽,仿佛微服私访一般,李清再往后看去,只见他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带刀随从,气势威武、步履沉稳,显然是武艺高强之人。
李清心下虽惊,但脸上却丝毫不露,急忙笑着向李林甫拱拱手,道:“属下见过相国,我本是和家人一起,转身买个东西便走散了,我正在寻找她们。”
“原来如此,今夜观灯人太多,是很容易走散。”
李林甫微微一笑,又关切地问道:“要不要老夫派人替你寻找?”
“多谢相国了,我与家人就在附近走散,应该很容易找到,相国且忙,我再到后面去看看。”
既然李林甫也在,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在看崇仁坊大门附近,到处是单身一人的男子,象似看灯,可眼睛却盯着坊内,李清心中顿时生了警惕,看来李林甫是早有布置,当务之急并不是要寻到韦坚,而是要赶紧离去,否则自己就会被牵连进去。
李清拱拱手,便告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李林甫沉吟一下,想不出他来此处的理由,看来是偶然碰到,心思又转回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大门处,韦坚已经进去好久,应该有消息了。
忽然,只见有人出来,对杨慎矜低语几句,杨慎矜面露喜色,急忙向李林甫处跑来,他低声笑道:“禀相国,消息已经传来,太子在景龙道观私会韦坚,被杨国忠和吉温抓个正着。”
李林甫捋须呵呵大笑,眼中得意之色尽现:“李亨,这次看你如何逃过此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