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仰头向星空大声叫喊,声音在寂寥的朱雀大街上回荡,从人纷纷回望自己的都督,虽然不知道他在喊什么,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洋溢的自信和喜悦。
“大家把马速放开!”李清大喊一声,率先纵马飞出,十几匹战马的蹄声如暴雨般在大唐的轴心线上敲响,宛若一阵狂风,瞬间便消失在黑沉沉的夜幕之中。
“老爷,府中有客人在等。”
门房见李清一行远远飞驰而来,急上前禀报。
“是什么人,可有名刺?”李清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随从,边走边问道。
“回老爷话,来人已经上了年纪,他自称是老爷的熟人,他没有名刺,但小的也不敢阻拦。”
“为什么?”
李清停住了脚步,忽然他看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马车,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环护左右,心中更加疑惑,‘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还有军队护卫,难道是皇甫惟明不成?’
一边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走进大院,只见客厅里灯火通明,有一人正坐在里面慢慢喝茶,距离甚远,看不清楚模样,不过那副架势,便有一种不为人下的威严。
那人也看见了院子里有人走来,便放下茶杯,背着手笑呵呵走出,李清刚跨进门槛,却愣住了,屋里不是别人,正是大唐极有权势的一个特殊之人,高力士。
“大将军深夜来访,李清事先不知,让大将军久等了,万望恕罪!”李清身体僵硬地向他躬身施礼,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高力士不是随李隆基在华清池吗?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
“是我来得唐突,不怪李都督。”
高力士摆摆手,示意李清不必多礼,他望着四面透风的客堂,微微笑道:“不知李都督府上可有方便说话的地方?”
“那请大将军跟我到书房去,那里可但说无妨。”
高力士是今天下午才从骊山赶回,从私心说,他不愿意别人代替他的位置太久,他知道宫中的大太监们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盯着他,就盼他累死掉,好接替他的位置,也能替皇上批阅奏折,被人呼一声阿翁,接受丞相、太子之类重臣的献媚,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保养,丝毫不敢半点掉以轻心。
而从公的角度上说,皇甫惟明的军队已经被边令城调出京兆,解除了对华清宫的威胁,他也没有必要一个人守在那里,所以他一早便赶回长安兴庆宫,回来没多久,李隆基便交给他一个任务,去见章仇兼琼和李清,此刻,他刚刚和章仇兼琼密谈结束,转到李清的府上来,等了他约一刻钟。
书房内已经换了碳火,房间里很快便转暖,高力士等上茶的丫鬟出去,这才不急不缓对李清道:“有件事要先说,皇上对你斩杀吐蕃赞普之事其实并不是很在意,甚至非常高兴,事实上你若将他解押进京反倒是个难题,但为从唐吐两国的大局着想,只能将这个责任推给你了,希望你能理解皇上的苦心。”
这是在李清意料之中,他在杀赤德祖赞之时,便已经想到会有这个后果,但李隆基派高力士来给他解释此事,也算是给足他面子。
想到此,李清微微笑道:“由大将军来给李清说此事,而不是吏部,我已荣幸之至,只要能对大唐有利,我个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高力士见李清坦然接受,他心中暗暗赞赏,这才是聪明人,毫无怨言替皇上背过,虽然看似退一步,却为以后的进一大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从袖中摸出一卷黄麻,朗声道:“有圣旨,李清接旨!”
李清慌忙跪倒:“臣李清接旨!”
高力士展开圣旨,念道:“沙州都督李清,未经兵部批准,越权出兵,并擅自杀死吐蕃赞普,罪不可恕,即刻起免去沙州都督及沙州刺史一职,但念其夺回石堡城大功,特准保留其爵位,留京候用,钦此!”
高力士念完,他看了看李清,见他泰然自若,丝毫没有沮丧之色,更不象别的官员听到被免职便瘫软成泥,他不禁微微点头,大丈夫正该如此!不计较一时得失。
将圣旨递给了他,高力士又笑道:“虽然你个人免职,但你们豆卢军的封赏皇上不会剥夺,过了上元节便会重重奖赏,另外沙州刺史一职由李嗣业暂时代理。”
听说是由李嗣业代理刺史,李清便放下心来,看来李隆基并不是想借故剥夺自己的势力,他会意一笑,又问道:“既然是留京侯用,那不知准备让我任何职,大将军能否透露一二?”
高力士犹豫一下,虽有心告诉他,但这涉及到皇上的朝廷布局,事关重大,倒真不能说,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咪咪道:“现在不好说,过了上元节后你便会知道,但你放心,最后肯定会让你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