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贤坊北面的南市大街上,锣鼓雷天,热闹异常,新科进士们游街从这里经过,大街两边的民众们热烈鼓掌,报以喝彩,年轻的姑娘们含情脉脉,送上崇拜扼目光。
在狂热的民众们面前,新科进士们意气风发,以十几年的寒窗艰辛换来了这一刻的荣耀。
皇甫惟明以新科状元的英姿排列在第一位,他胸前别着绢绸大红huā,身着紫色锦袍,头戴状元冠,再加上他方面大耳,目光炯炯,更显得他神采飞扬,使他赢得无数的掌声和喝彩。
此时,皇甫惟明确实已经沉醉在喝彩和掌声之中,沉醉在巨大的荣耀里,沉醉在繁huā似锦的前途上,他得到皇帝的赏识,得到太子的重用,他的仕途一片光明。
这时,沉浸在喜悦中的皇甫惟明若有所感,扭头向数十步外的一辆马车望去,那是一辆马车装饰华丽马车,三马拉辕,车厢宽大,车窗上挂在薄薄的纱帘,马车靠墙而停,孤零零地停在一条小路的转弯口上。
这辆马车给惟明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原因,但这辆马车却如此吸引他,使一步一回头,不停地向马车望去,目光中充满了惊疑,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亮了,向马车招了招手。
马车内,无晋隔着纱帘默默地注视着兄长,既为他的高中感到高兴,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遗憾,从这一刻开始,他的兄长终于走上了另外的一条路,一条和他完全不同的路,他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他们会不会狭路相逢,会不会反目为仇?
这些无晋不知道,但趋势已经注定,他跟随了太子,而总有一天他皇甫无晋将和太子摊牌”那时”他的大哥皇甫惟明又会站在哪一边呢?
,“公子,你认识他吗?”京娘在一旁低声问,他们并不是专程来看进士游街,而是来舅父舅母家的半路正好遇到,但京娘敏锐地感觉到了无晋的目光中充满的无奈和遗憾。
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感情,她能体会出来,无晋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看见了吗?那个状元郎就是我的大哥惟明。”
,“啊!”京娘惊呼一声,她瞪大眼睛向最前面的惟明望去,又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无晋,无晋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还有一个兄长,她当然知道,这个皇甫惟明不是兰陵郡王之孙,而应是无晋回归王府前的兄长。
“公子,我们前去给他打一个招呼!我看见他在向你招手。”
无晋摇了摇头,他拉开车帘,远远地注视着惟明,而此时,惟明也在回头看他,他们的目光相触,无晋向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惟明也看见了兄弟,他鼻子有点发酸,也向无晋笑了笑,慢慢回头”继续迎着夕阳而去,这一刻他的心中在喜悦的同时,又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失落。
无晋一直望着兄长的背药远处,他轻轻放下车帘,对车夫道:,“王叔,走吧!”
马车启动了,驶进小路,很快上了另一条大路,向不远处的集贤坊而去。
集贤坊也是京娘舅父舅母的住地,对于无晋而言,京娘的舅父还担任着他的一件秘密重任,从他上次把做枪材料交给京娘舅父陈锦缎,其间他也来过几次,在八月二十五日那天”陈锦缎已经做成第一把样枪,但并不合格,倒不是陈锦缎的手艺不行,相反,他做出的滑膛枪精巧无比,只是枪管不合格。
无晋又huā了一天的时间,通过兵器铺找到了一名做铜管的老工匠,这才得到了合格的铜管,今天是第二把样枪出来的日子,这一天无晋期待已久。
马车驶入集贤坊,缓缓在宅前停下,早等在门口的阿宝象只小燕子一样飞来,有些埋怨道:,“姐!姐夹!你们怎么才来?我等你们半天了。”
随着时间推移,阿宝和无晋也渐渐熟悉起来,最初的羞涩消失,露出了她开朗活泼的一面,她的性格很开朗,也非常喜欢无晋,尽管京娘几次提醒她叫公子,但她依然我行我素,一口一个姐夫地叫,让京娘无可奈何,不过无晋也挺喜欢她,这让京娘心中的一点担忧也烟消云散。
京娘下了马车,笑道:,“又没让你在门口等,你埋怨什么?”
“我才不是等你呢!”
阿宝亲热地拉住无晋的胳膊,有些撤娇道:,“姐夫,给我带什么礼物没有?”
,“有啊!”
无晋从车厢里取过两条披肩用的蜀锦长帛,递给她笑眯眯道:,“你自己选一条,另一条给舅母。”
阿宝欢喜无限”“谢谢姐夫,我就知道姐夫有心。”
她把一条色彩艳丽的锦帛披在肩头,笑盈盈问无晋”“姐夫,你觉得我披这条好看吗?”
,“嗯!这条色彩艳丽,比较适合你,阿宝,外面进士在跨马游街,你怎么不去看看?”
“我才不喜欢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弱不禁风,看到都难受,若是凯旋归来的军队,我一定去迎接,姐夫,你什么时候能教我骑马?我一直做梦都想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