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执手走在廊下,庭廊以红绸铺路,四周红纱绕梁,云嫣然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脚下的红绸,看不到四周,但阿芙和芬儿却看得清楚,两人不禁低低惊呼。
云嫣然心中好奇,下意识微微偏头。
“留心脚下。”男子低沉内敛的声音在云嫣然耳边响起,云嫣然忙收回视线。
她的柔夷被一只大手包裹在掌心,温暖而安定,她稍稍抽了抽手,却发现手被他握得紧紧的,好像一松手她就会丢了似的。
她轻轻弯起唇角,心里漾起甜蜜,被他这般牵着,即便覆上双眼全然看不清前方,她也不觉得怕。
绕过九曲回廊,一行人终是行至锦华院。
阿芙的第一反应是,太红了,简直红得刺目。
院中的地上铺着鸳鸯成双的锦织红毯,虽是冬日,但树上却挂满了红色的绢花,一如方才在院外所见,仿佛一夜北风来,红梅绽满枝,更不要说廊下那些大红灯笼,屋内摆放着得半人高的红珊瑚。
她感觉王爷似把所有能找到的红色全部堆进了院子,虽然红得灼人眼目,但足以见得王爷的用心。
桌上燃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龙凰喜烛,龙凤呈祥,威严华贵。
阿芙与芬儿相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抿唇一笑,王爷待小姐好,她们做奴婢的自然瞧着欢喜。
喜娘将两人衣袂系在一处,笑盈盈的道:“三生石上结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衣袂相连,此生不离。”
苏钰墨色的瞳孔似被烛火照亮,光华璀璨,他瞥了喜娘一眼,登时吓得喜娘打了一个激灵,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差点就要跪了。
却听苏钰声音清淡的开口道:“说的不错,赏。”
大惊大喜之下,喜娘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心里只想这位宁王爷可真真吓人,若宁王妃胆子小,日后王爷一瞪眼,还不得把王妃吓哭了啊。
喜娘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敢表露,忙双手呈上一杆秤,吉利话说得更加顺畅,“新郎挑开红盖头,新娘青山眉样好,交拜成双喜不禁,百年有结是同心!”
苏钰接过金秤,郑重的挑开绣着双凤的红盖头,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这一日苏钰已盼了许久,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却不知怎的竟似起了近乡情怯之感,随着盖头挑起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曾执刀剑的手如今却连握一杆秤都有些颤。
随着盖头挑开,一张秀丽绝俗的脸庞顿时暴露众人眼前,螓首蛾眉,颜若朝华,她轻轻抬起秋水般的明眸,顿如明珠生辉,美玉盈光,美不可言。
而云嫣然也透过凤冠上垂落的珠帘看清了眼苏钰,大红色锦服加身,淡化了苏钰身上的清冷疏离,平添了温润。
这一刻他仿佛不再是位高权重的戾王,而是一位芝兰玉树的儒雅君子。
人生有两得意,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苏钰眸中泛着灼灼光华,仿若成了春风得意的少年郎,全无往日里的喜怒不形于色,眼角眉梢都溢满了欢喜。
“阿嫣。”他低低轻唤,浅浅两个字却有着道不尽的缱绻。
云嫣然脸颊泛红,轻轻垂下眸子,紧张的揉捏着手中的帕子,心口更是跳得厉害。
阿芙双手端着托盘,呈上合卺酒,喜娘一边将酒盏呈给新人,一边笑着道:“景星焕彩耀闺房,吉日佳辰合卺觞,喝了合卺酒,从此夫妻绵绵子孙绕。”
两人手臂交环,云嫣然抬眸间正对上苏钰那灼灼的目光,仿若盛夏午时的日光,灼热刺目,稍一触碰便会被烫伤。
云嫣然忙敛下眸子,红唇贴近杯盏,将盏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
云嫣然喝不惯烈酒,轻轻咳了两声,苏钰忙轻轻抚拍着她的背,拿起帕子给她擦拭嘴角,眸中满是忧切,“怎么样,可还难受。”
“我没事。”云嫣然还是不习惯两人这般亲昵,接过帕子自己擦拭起嘴角来。
屋内众人相视而望,嘴角皆噙着笑意。
喜娘上前为两人解开衣袂,笑道:“王爷快去与宾客敬酒吧,早去早回,也莫要新娘子空等太久。”
苏钰一怔,却是蹙起了眉,眼中漾起一抹茫然,“不是已入洞房,本王为何还要出去?”
喜娘:“……”
见过急的,没见过这么急的,竟连酒都不想去敬了吗?
这不符合宁王的气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