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宁王府中已是宾客满堂。
虽然苏钰为人冷清,待人疏离,不少官员都遭过他的冷眼,但架不住人家身份尊贵,纵然宁王虐他们千百遍,他们也得笑着来参加宁王的大婚之礼。
便如钱府,爷孙两人皆被苏钰揍了一顿,结果不也巴巴的来了。
只不过钱尚书和钱峰没露面,派了暂时还没被苏钰揍过的大老爷来贺礼。
太子昭王献王也皆于上座,更不要论城中的公侯伯爵们了,足以见得宁王之贵,王府之繁盛。
昭王脸色不虞,若非为了避人口舌,他才不会屈尊降贵来此。
他侧眸瞥了一眼病弱削瘦的苏容,冷笑勾唇,“宁王的面子真是大,竟能劳烦太子出动。
这天寒地冻的,太子可别又染上了什么病症,届时又要缠绵病榻了。”
苏容弯唇笑了笑,脸色虽然苍白,但眉目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宁王是我们的堂兄弟,本宫自要前来恭贺。”
昭王厌嫌的移开视线,苏容惯会装腔作势,就知道做出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蒙蔽众人,若当真别无所求就该知道自己病体孱弱,当不起储君之位。
献王与昭王虽打了一架,但事后两人都默契的不再提及,仿若那件事未曾发生过一般。
献王笑呵呵的道:“难得今日咱们兄弟几个聚齐了,今日可要多饮几杯才是。
恒郡王,吉时是不是快到了?”
苏恒笑着颔首,“快了,掐算时间迎亲队伍也该回了。”
苏恒笑意融融,仿佛由衷的为兄长大婚感到欢喜,只这笑意未达眼底,眸中闪着烁烁寒光。
可惜啊,今日这吉时苏钰必定赶不上了!
宁王大婚,八抬大轿中坐着美艳娇娘,轿撵后跟着长得望不到尽头的嫁妆,可谓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有人见了不禁感叹道:“我的亲娘嘞,这是多少嫁妆啊,走了这么久竟还望不到头。”
世上从不乏消息灵通之人,当即有人答道:“这可是整整二百五十六抬,自然望不到边际。”
“二百五十六抬?除了公主出嫁还未曾听闻有人能陪嫁这么多嫁妆的。”
那人又道:“这有一百二十八抬是宁王府出得聘礼,金府一抬未留。
金府出了六十四抬,公主府出了六十四抬,一共二百五十六抬。”
众人一叹金府豪气,二叹清瑶乡君的命数真好,竟能让平乐长公主视为己出。
只他们不知金府原就要准备一百二十八抬,但因平乐长公主也添了礼,为了低调些便折减成了六十四抬,可饶是如此这也是长安城中的头一份了。
这场盛大的婚事令众人叹为观止,更引得城中闺秀艳羡不已,以至多年后依旧被人津津乐道。
这时墨西行至苏钰身侧,沉声禀告了一番。
苏钰只轻挑了下眉尾,便敛下冷眸,“暂时关押,今日不宜见血,明日再说。”
“是。”墨西拱手退下。
苏钰转身偏头看了一眼花轿,冷戾的眸重新染上柔色,今日他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大婚之礼,让她日后忆及只余美好。
苏恒正在府中与一众宾客谈笑,他不似苏钰那般清冷,乃八面玲珑之人,待人接物自有一番分寸。
吉时将至,苏恒却并不急着出外相迎,按他的预料没个一时三刻苏钰是回不来的。
他正想着,外面忽有下人来报“王爷迎亲回来了!”
苏恒眸子瞬间睁大,苏钰怎么可能按时归来,他明明派了一列送丧的队伍,会与迎亲队伍迎面撞上。
苏钰若让,不但会耽误吉时,心里自也会泛着膈应。
若是不让,他事先安插好的人手便会煽动百姓,给苏钰定下一个霸道欺民的罪名,明日更被会御史群起弹劾。
可现在……
苏恒想不明白,可还是只能抬步迎去正堂。
此时王府的后院暖阁中,城中的命妇贵女们齐坐一堂,有人禀了外面的盛况来,一时间屋内议论不止,艳羡有之嫉妒有之。
不管她们心里如何酸,云嫣然都从一个小小民女一步步坐上了宁王妃的位置,且独得宁王盛宠,嫁得风光体面。
昭王妃扫了身边垂首不语的宋安然一眼,弯起唇角,朗声道:“宋侧妃,今日是清瑶乡君的好日子,你一定也很开心吧?”
宋安然今日本不想来,可又怕她不来昭王妃会当众编排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嫉妒怨愤,在这里如坐针毡。
众人闻声望来,昭王妃继而笑道:“你这三妹妹造化非常啊,二百五十六抬嫁妆比起公主也不输分毫,相较之下宋侧妃出阁时略显寒酸了些。”
宋安然暗暗咬牙,这贱人一逮住机会就要来恶心她,真是可恶!
她强自牵起一抹笑来,声音淡淡的道:“婢妾是侧妃,自然不及清瑶乡君出嫁风光。
倒是王妃与清瑶乡君同为王妃之位,想来当年出嫁亦是如此吧?”
宋安然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太极,昭王妃一噎,狠狠瞪着宋安然。
薛明珠与她们两人同坐一桌,生怕这对妻妾在这里争吵起来,忙岔开话题,道:“欸?那不是钱莹吗?她竟然也来了?”
钱府与宁王府的恩怨众人皆知,男人为了朝堂政事大多会掩下个人恩怨,但没想到素来心高气傲的钱莹竟也来了。
昭王妃抬眸看去,便见钱莹与孝和郡主苏悠坐在一处,两人正交谈着什么,竟似相谈甚欢。
昭王妃蹙了蹙眉,明明先前钱莹还对宁王府甚有意见,怎么突然就摒弃前嫌了,莫非……
她突然想到薛贵妃曾告诉她献王似与苏恒有所勾结,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看来献王心知无法招揽宁王,便退而求其次盯上了恒郡王。
献王先前还算安分,这两年动作倒是越来越大了。
昭王妃正想着,忽听四周隐有嘈杂声响,抬眸望去,便见一袭红衣如火的绛卓公主蹁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