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融融,橘色的火光为平乐长公主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淡化了她往里的华贵高冷。
有那么一瞬,竟然云嫣然产生了一种错觉,竟好像当真是娘亲在等着她一般。
听到响动,平乐长公主抬起眼,见是云嫣然,便坐起身来,她拍了拍身侧的软榻,开口道:“过来坐。”
云嫣然从善如流,乖巧的坐了过去。
“可有受伤?”
见云嫣然摇头,平乐长公主才彻底放下心,“日后可不得再以身犯险,本宫带你出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本宫该如何与你母亲交代?”
失去女儿的痛苦,她比谁都清楚。
“好,嫣然知道了,日后定然不会了。”
平乐长公主也知她吓坏了,便没再深说,只问道:“今日林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嫣然没有隐瞒,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在听到她与苏钰被人围堵刺杀时,平乐长公主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再听苏钰将她呵护得那般周到时,平乐长公主的眸光动了动。
“虽说事急从权,但你们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乘而归,对你的名声终究有误,你们……”
平乐长公主语气微顿,想了想,才字斟句酌的问道:“你当真对宁王有意?”
云嫣然抿抿唇,少女颊边被烛火烤的微有泛红,但她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平乐长公主的心忽悠一下提了起来,“那他对你呢?”
云嫣然颊边的红晕更深了,声音轻细的回道:“王爷说……他会去金家下聘的。”
平乐长公主顿时只觉心里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往日觉得这小妮子挺聪明的,终究还是年纪小,容易被男人的花言巧语哄骗。
“好话谁不会说,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男人嘴里说出话的还有可信的?”当然,她家驸马除外。
云嫣然倒不这么觉得,男人固然有宋清君那等险恶之辈,但不能一概而论,“宁王是个言而有信之人,我相信王爷不会骗我的。”
平乐长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话绝对是所有坠落爱河的少女都会说的。
她深知此时与被迷晕少女探讨对方可不可信无异于对牛弹琴,便神色肃然分析道:“但你要知宁王府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
诚然宁王有权势有实力,可父母大过天,他上面还有一个太王妃。”
为了让云嫣然看清现实,平乐长公主也顾不得许多,直白的道:“那个太王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眼界没见识,却又自命不凡,眼高于顶。
她一心偏疼小儿子,之前便曾上奏让皇兄废黜宁王,有这样的婆婆日子可能安稳?
还有,你也瞧见了她身后跟着的那个表小姐,那便是给宁王物色的宁王妃,那是人家的亲外甥女。
如今你横刀夺爱,坏了她的好事,她能轻饶了你?”
平乐长公主就差将宁王府描述成地狱般的存在,末了又道:“本宫作为一个过来人,还是觉得如江和那般身家清白的更适合些。”
云嫣然眨了眨,半晌没说话。
就在平乐长公主以为将她吓住了时,云嫣然却轻轻弯起嘴角,柔声道:“嫣然多谢殿下关怀,劳您为我费心了。”
“只是……殿下,宁王并非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她如何不知,选择宁王便意味着要与自己期待的宁静生活诀别。
“我知道现在看起来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无论之后要面对什么,嫣然皆不后悔今日之择。”
平乐长公主一时语凝,看着云嫣然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说云嫣然这是在犯傻,可突然想到自己当年又如何不是这般。
云驸马的各种条件都不算最好的,若说合适有大把的权贵子弟比他更好,但他人眼中的好又有何用,她只要自己喜欢。
想到此处,平乐长公主突然泄了气,叹声道:“罢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云嫣然心知平乐长公主一心为她,于是便莞尔笑着,眼睫轻颤,语气亲昵的哄着她道:“那若嫣然被人欺负了,殿下会帮我的,对吧?”
“哼!”平乐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才不管你,你自己哭去吧!”
两人相视,皆蓦地一笑。
殿外寒风肆意,殿内暖光融融。
不日,皇家仪仗摆驾回宫,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长安城的方向驶进,只许多人的心情已与来时大不相同。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朝中的局势已悄然生变,所有人所有事的走向都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