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帆正坐在京兆府大门前不远处的茶棚里,桌上摆着一壶茶,一盘花生,他却一动未动,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京兆府的大门,暗暗掐算着时间。
随着时间的流逝,宋清帆心中越发不安,阳光明明温暖的很,可宋清帆却仍觉四肢冰冷。
他无比希望宋清君此番顺遂,最好能兵不血刃的拿下金家。
宋家在当地虽有些名望,可在这长安城里却连个屁都不是,他真心不愿与长安城中的官府打交道。
约定之时就快到了,宋清帆心跳如鼓,这辈子从未这般紧张过。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他心慌忙乱时旁桌却在笑谈趣事,宋清帆本无心理会,可奈何茶棚就那么大,声音不受控制的飘进了宋清帆的耳中。
“这城中的败家子可真是多啊,方才我又看见万利赌坊的人拿走了一个,啧啧,不知道这是又欠了多少银子啊!”
“怕是少不了,赌坊那种地方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有多少人把几代家产都败光了!
赢了想多赢,输了想翻盘,那赌坊就是个无底洞,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宋清帆听了一耳朵,心里反是稍加熨帖,家里摊上这样的逆子不如打死了清净,免得祸及全家。
好在海儿是个有出息的,日后金榜题名,加官进爵,也不枉费他如此筹谋。
如此想着,宋清帆的眸光反是冷静下来,富贵险中求,为了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他这般做都是值得的!
他起身,正欲喊小二过来结算茶钱,却忽又听旁桌几人闲言道:“这回又是哪家的败家子,可是东城孙员外家的小子?”
“你这什么记性,孙家早就被败空了,那孙家小子去年因欠钱不还,被打断了手脚扔在街上行乞讨饭呢!
我方才走过来听了一耳朵,好像说是宋家的公子?”
宋清帆皱了皱眉,不知是城中哪家宋姓人家,还真是晦气。
“小二,结账。”他掏出碎银,扔在了桌上,却远远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来,正是宋府的张管家。
宋清帆面上一喜,看来是君堂弟成事了,这才特意让张管家来告诉自己,可还没等他说什么,张管家便气喘吁吁的拉住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帆老爷,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宋清帆一头雾水,宋府如今没有主子在府,能出什么事。
张管家接下来的一番话犹如五雷轰顶,惊得宋清帆魂魄出鞘,半晌回不过神来。
“是海公子,海公子他欠了万利赌坊的银子,被他们给抓走了!”
方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人登时止住了话头,默契的向宋清帆投来视线,眼中还带着些怜悯之色。
“这怎么可能!海儿从不涉足那种地方,他怎么可能会欠赌场的钱!”
众人对他这种态度并不意外,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般反应,都觉得自己孩子乖巧懂事,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但父母往往是最不了解自己孩子真面目的。
“帆老爷,此事千真万确啊,我亲眼瞧着海公子被赌坊的人带走的,他们还说今日若是还不上银子,就要打断海公子的手啊!”
“什么!?”宋清帆虽还有些难以置信,可一听赌坊要打断宋海的手当即便慌了。
秋闱在即,若断了手可如何赴试。
“万利赌坊在哪,速速带我过去!”
此时宋海正被关在万利赌坊后院的柴房中,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哪里还有往日翩翩公子的风采。
他的脸上有些淤青伤痕,是挣扎时被拿他的护卫伤到的。
房门打开,宋海看见给自己放贷的小伙计,以为见到了亲人,连忙上前拉住他,笑着道:“你来了就好,你快和他们说都是误会,让他们放我出去,我还急着备考呢!”
小伙计笑了笑,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宋公子自然可以出去啊。”
宋海闻后正要离开,却被门口的两个身高马大的护院拦住了去路。
小伙计转过身看他,脸上不再有往日的殷勤讨好,只立在那不冷不热的笑望着他,“宋公子只要将钱还上就可以走了。”
宋海眉头一拧,“我输了那么多现在哪有银子,不过你不用担心,那点儿钱我迟早能还上!”
“宋公子,凡事都赶早不赶晚,今日便将银子还上吧,也免得耽误你备考的时间,对不对?”
宋海愣住了,似是没料到小伙计转眼便翻脸无情。
可赌坊本就如此,与人面兽心的渣男很像,榨你钱的时候恨不得拿你当大爷,哄着捧着小心对待,当发现你已经榨无可榨时,转首便一脚踢开,令觅新欢。
宋海对于小伙计来说就像已经厌倦了的前任,相看唯有两厌,哪里还会分给他半分好脸。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没有银子,我拿什么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