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带上了喜庆的蝴蝶结,在偌大的别墅中上窜下跳。
乔善靠在乔潇洒身旁,兴致勃勃地看电视。
眼瞅着快凌晨了,也没见到孔哲的身影,乔善和爸妈说了一声后,便奔上了楼。
孔哲并不喜欢过年。
他感觉自己尤为孤单。
虽然乔叔叔,乔阿姨都对他很好,但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彷徨感。
生怕哪一天就被赶出了门。
他记得乔叔叔以前说过,等大学毕业后,就不会再管他。
他真的害怕。
也真的想念爸爸妈妈。
孔哲坐在镜子旁,他嘴唇紧抿,最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刚抽芽的柳树叶子,把它浸了面前的盆里。
盆里也放着一件发黄的衣物,有一丝霉味。
把柳树叶子浸透了,孔哲轻轻拂过眼角。
眼角传来冰凉的感觉。
孔哲满心期待地睁开眼,书桌还是那张书桌,床还是那张床,房间里并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神色暗淡了几分。
他想,也许是沾的次数太少了。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柳叶拂过眼角。
乔善敲门时,孔哲正缩在角落里,眼角不停地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见他可怜巴巴缩成一团的模样,乔善黑人问号脸,“你怎么啦?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看电视?一会儿还有红包拿哦!”
孔哲:!
他不说话。
乔善:?
她环顾四周,视线落在柳树叶子上,“你这是在做什么?”
角落里传来孔哲闷闷的声音,“我听说,用刚抽芽的柳树叶子,在晚上午夜子时,沾将死之人常用衣物的泡过的蒸馏水,就可以开天眼。”
乔善:?
什么?还有这回事?她从来没听过!
“你是不是被人忽悠了?”
孔哲不说话。
乔善又问,“现在隆冬腊月,你那柳树叶子又是怎么找到的?”
牛逼啊!
孔哲万万没想到乔善的重点竟然这么歪,他更沉闷了,“淘宝和闲鱼呗,只要你想要,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乔善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快下楼吧。”
孔哲抬起头,他的眼睛生理性红肿泛红,看向乔善的方向时,只能看到一个灰蒙蒙的轮廓。
孔哲悲从中来,“乔善,我瞎了。”
完了,完了,他这辈子完了。
失明后,他也没什么脸继续待在乔叔叔家。
乔善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检查,然后气震丹田,跑出房门喊了一声爸妈。
“走,我带你去医院。”
孔哲还有些别扭,他僵着不肯去。
没一会儿,乔山林和卓婉急匆匆地赶来。
等乔山林问清缘由,又气又恼地教育道,“好好的你折腾这些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眼睛是最脆弱的部位吗?”
要是孔哲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面对地下的老伙计。
卓婉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
见孔哲低下了头,她慢慢走近,温声细语地问,“你叔叔就是担心你才凶的。”
孔哲一点也不觉得乔山林凶,他甚至希望叔叔多骂骂。
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叔叔不是把他当成客人。
他鼻子一酸,带着哽
咽,“我知道。”
卓婉又问,“你做这些又是干什么用的?”
孔哲悲从中来,这是他住进乔家以后,第一次放声痛哭,“我想见见我的爸爸妈妈。”
虽然乔善说他们已经去投胎了,可他总觉得爸爸妈妈就在他的身边,他好想他们啊。
想的快要死掉了。
乔山林和卓婉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愧疚之意。
乔善也是一怔。
孔哲一直表现的大大咧咧,她从来没想过他心里这么不安和难受。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道,“还愣着干嘛?快送他去医院。”
乔山林恍然大悟,“能看得见走路吗?”
见孔哲摇头,他一把把孔哲背在身上,步伐沉稳有力,直接冲到了车内。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去责备孔哲。
孔哲心里惴惴不安。
深更半夜,只有急诊,医生开了化验单并做了简单的检查,无奈道,“你的眼睛感染了,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好,我给你开点眼药水。”
“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再感染,也别用手乱摸。”
孔哲高提的心终于落回了平地,“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失明对不对?”
医生又好气又好笑,“当然不会,但以后再折腾就不一定了。”
等打完针、带着药回到车上,孔哲像犯了错的孩子,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好好的除夕夜被我搅黄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他强忍着不落泪。
卓婉听着也心酸。
其实孔哲的心思不难猜,她犹豫了一下,到底开口道,“孔哲,你愿意认我当干妈吗?”
到底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不忍心让他敏感自卑地长大。
再加上孔哲现在也大了,认个干儿子,没多大问题。
就让他陪着善善。
“我想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反对。”
孔哲嘴唇嗫嚅,他的眼睛本来就红,倒看不出什么,唯有攥紧的手和僵硬的身体显示出了他的感动。
乔山林从没想过这一层,卓婉提出后,他也并不排斥。
反正孩子上了大学后,都不会在家待的长久。
“当我儿子,我会对你很凶!”
孔哲一点也不觉的乔叔叔凶神恶煞,反而有种让他心安的感觉,他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但那种彷徨感消散了一些。
卓婉怕他想多,揉了揉他的脑袋,“其实早就想收你当干儿子了,但怕你多想,阿哲,自在一些,轻松一些,我们会更开心。”
副驾坐的是乔潇洒。
后排才坐着乔善孔哲和卓婉。
孔哲紧紧抱着卓婉,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乔山林:!
虽然但是,他的老婆谁都不可以碰,儿子也不听。
乔善等他抱了一会儿,揪着他的衣领,兴冲冲道,“叫姐。”
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姐姐。
前排的乔潇洒扭回了头,一本正经建议道,“要不取个新名字吧,不改名,平时叫着玩。乔风流、乔倜傥选一个?”
孔哲依然只能朦朦胧胧看个大概,不过不妨碍他从声音里感受到乔家人对他的善意。
他哭了。
哭着哭着就笑了。
这个新年真好。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