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丹霞子在里面,究竟想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当他再次出来之后,就开始变得嬉笑怒骂、玩世不恭,似乎已经将那件事完全抛之脑后了。
包括炼妖老祖在内,谁也不知道,丹霞子这些年来仍在默默关注着沐飞鸢。
只是,他知道沐飞鸢不喜欢自己,便再也没有去过落日宗拜山,因为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丹霞子静静看着沐飞鸢的背影,就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父亲,在弥留之际,想再多看一眼离家多年的女儿。
他突然开口道:“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一下。当年我让你去劝许师妹不要随你父亲回落日宗,并不是真的想拆散他们。只是舍不得许师妹,想让他们留在炼妖宗罢了。当时想的是,我炼妖宗家大业大,也不缺你们一家三口住的地方。当然,如今来看自然是我异想天开了,他是要继承红鸾峰首座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留在炼妖宗?可是我不争气,偏偏就是舍不得许师妹啊。”
沐飞鸢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丹霞子口中的许师妹正是自己的娘亲。
她稍作回忆,也终于想起了这件往事的些许细节。
原来,当年丹霞子的原意竟是这样,只怪自己当时年纪太小,才想偏差了。
自己不但误解了他的意思,还一直将此事记恨到了今天。
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自小我便是一个很不会说话的人,每次开口都会惹得别人不悦。所以渐渐地,我便学着不开口说话了。不说话的时间长了,便越不会说。可每次见了许师妹以后,我便会忍不住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说。我一多嘴,就容易说错话,惹恼许师妹。炼妖宗内,除了师兄以外,便没什么人受得了我了。许师妹当年会讨厌我,会执意离开山门,多半便与此有关吧?你会不愿意见我,也是这个原因吧?”丹霞子垂首,轻声诉说着一些往事,像是在自言自语。
沐飞鸢神情些许恍惚,依稀记得母亲当年跟自己提过此事。
她只说丹霞子太过啰嗦,言语无状,可自己从不曾真正厌恶过他。
她还说,丹霞子只是因为一个太寂寞了没人说话,才会变得有些烦人。
她一直都试图去耐心听丹霞子说话,好几次都是实在受不了了,才借故离开的。
至于她离开炼妖宗之事,跟丹霞子更是没有半点关系。
而自己会讨厌丹霞子这么多年,原来竟一直是因为一个这么简单的误会。
沐飞鸢不知该怎样去面对丹霞子,又该说些什么,才能将这个可笑的误会说清。
她的身子微微轻颤,却是倔强地不肯回头去看丹霞子一眼。
以前是不愿看他,现在是不敢看他。
她表情有些不自然道:“这种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丹霞子苦笑一声:“有些事,在心里憋上百余年,是很辛苦的。以前不说,是因为没机会。现在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他强撑着眼皮,只觉得眼前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了。
时间真的不多了。
沐飞鸢却没能领会他话中的意思,安慰道:“不会的,这小子又不是输定了。待他打赢了那只妖孽,你再找个机会,慢慢说呗。”
墨寒生闭着双眼,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入耳中。
他没有想到,丹霞子对沐飞鸢的感情,原来只是因为爱屋及乌,并非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男女间的感情。
丹霞子一生孤苦,那位许师妹和师兄炼妖老祖,便是他生命中仅存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