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一轮红日斜挂。
墨寒生独自行走在官道上,影子被夕阳余晖拉得老长。
他长发凌乱,衣衫褴褛,左肩上趴着一只黄皮耗子,就像一个深山野人。
而右肩上却扛着一把白布缠绕的朴刀,刀尖挑着一张灰黑虎皮,又好像一名落魄刀客。
“石山,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落日山?”墨寒生问道。
“快了。”石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这已经是你第一百零一次说这句话了。”墨寒生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截残存的断尾,将它倒提起来。
“你小子给本真人放尊重点!”石山四只短小的爪子在空中胡乱扑腾。
墨寒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自从传授了自己一套无名内功的口诀和刀中八法后,这位曾经的金丹真人就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成天除了吃便是睡,小日子过得甚是轻松惬意,只有偶尔走到荒芜人烟的地方时才会出来指路。
可是经过它信誓旦旦的指点,墨寒生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走了不少冤枉路,好几次误入险地,被马蜂、猴群追得狼狈逃窜。
这让它在墨寒生心中的高人形象一落千丈。
石山停止了挣扎,道:“别闹了,有人来了。”
“别想转移话题。”墨寒生正想敲打它一下,左耳突然微微一颤,随即往地上一卧,凝神倾听起来。
“是马蹄和车轮的声音,声势还不小。”
墨寒生起身藏到一块大石后方暗中观察。
声响愈发清晰,一支车队逐渐从远处驶来。
一对俊俏男女分别骑着黑白神骏并驾齐驱,一路上谈笑风生,俨然十分相熟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跟着六辆高大马车,外围则分布着十八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将车队护在中间。
看清楚来人,墨寒生和石山异口同声:“是她?”
那骑着白马的女子正是宁府大小姐宁汐桃。
她身旁的男子面容俊秀,剑眉星目,腰间配一把三尺宝剑,看着颇为风流倜傥。
“你认识那骑黑马的小子?”石山扭头,却见墨寒生面上神色有异,眼珠正直勾勾盯着二人。
墨寒生目光微冷,握拳轻捶地面,咬着牙一字一顿道:“陆,少,棠。”
“嘿嘿,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石山本就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瞬间便嗅出了墨寒生身上这突如其来的酸味。
车队继续前行,一路上荒无人烟,直到月上梢头,才终于在一间叫做“友来”的客栈前停下,没有人注意到身后跟着一条黑色的尾巴。
六辆马车一齐停下。
一张墨寒生颇为熟悉的面孔快步小跑到第一辆马车前跪伏于地。
车中走出一人,身材矮小,玲珑袖珍,踩着那人的脊背下了车。
那跪伏于地的下人正是宁大,没想到他也在车队之中。
更令墨寒生惊讶的是,传说中的宁府大爷竟是一个身高三尺多的侏儒。
第二辆马车上则下来一名身穿蓝袍,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
一行人舟车劳顿、风尘仆仆,很快便在客栈安顿下来,用过晚膳后早早便进入客房歇息了。
夜深了,客栈中一片沉寂,隐隐闪烁的灯火中偶尔掠过几道人影。
宁大披了一件外衣走出房间,踩着急促的步子来到后院。
他正要伸手推开茅房的门,身后却袭来一道劲风。
“砰”的一声响,宁大闷哼一声向后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