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证供俱在,不容抵赖(1 / 2)

不用再详细解释,她也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保安”,指的是谁,“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她等不及薄垲来接她的这段时间,以尽可能最快的速度朝着古堡的方向去了。

暮色降临,林木葱葱的遮掩下,天黑的特别的快。

进入山道以后,她就觉得寒凉无比,可心中却是热血沸腾的,找到了,找到了!

他这么重要的证人,既然跑了,就一定是有人收买了他,现在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知道幕后的那个人是谁了?

吱呀一声,停在了古堡的门口,门早已经开着了,看来是等着她的到来。

江夏几乎是小跑着进去,一进门,就看到薄暮景端坐在沙发上。

缭绕着绿茶的芬芳,跟这阴郁的环境,颇有些不匹配。

环视一圈,只看到他一个人,声音紧张,“人呢?!”

“性子不要那么急!”他缓声道,“坐下歇歇。”

说着,倾身给对面的杯子倒了一杯茶,“今儿才送来的,说是什么极品猴魁,你尝尝看。”

她哪里有心思品茶,“你不是说,找到那个保安了吗?人呢?”

抬眼看她,薄暮景起身,缓步走过来,目光细细的从她的脸颊上一寸一寸滑过。

手滑入口袋,掏出一方手帕,将她额头细密的汗珠擦去。

江夏刚想偏头避开,就听到他不紧不慢的说,“人既然找到了,就一定是跑不了的,但你先问问自己的心,做好了准备来接受答案了吗?”

“什么意思?”拧起眉头,她不解。

“你这案子,从一开始就蹊跷之极,所有的论点论证,都对你不利,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导向你,为什么?对方跟你有深仇大恨么?”他握着帕子的手,停顿在她的鼻尖。

“不知道。”江夏茫然,“知道我就不必这样查了。”

“那换句话说,你心中有没有猜测过真正的凶手是谁?最可疑的那个人,有没有一个确切的目标?”收回手,他转身,端起那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江夏几乎是下意识的结果,喝了一口,果然唇齿间充溢了香气。

她自然是有个猜测对象的,可是怎么都猜不透他的动机。

“我……”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薄暮景食指比上她的唇,以眼神示意她噤声,然后扬声道,“带他进来!”

一瞬间,她紧了呼吸,然后就看到偏厅的位置,薄垲走了出来,看了一眼薄暮景,接着回头看向身后,“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这是江夏从没有听过的严厉口吻。

紧接着,踉踉跄跄近乎被推搡出来的,正是那个保安。

虽然,脸上带有一些伤痕,整个人也瘦了很多,一脸的憔悴,可还是能认得出,就是他!

“王远!”江夏牢牢的记着这个名字。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王远一怔,抬头看过去,“原来是你!”

“王远,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叫我好找!”

对他,江夏简直是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他做伪证,自己怎么会锒铛入狱,如果不是他偷偷潜逃,早就该水落石出了。

现在再次看到他,真的是又欣慰,又恼恨。

“江……江小姐,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的案子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我不过就是法庭上说了几句话而已,你要找,也别找我啊!”他苦着脸说。

三两步走过去,江夏一把拉住他的衣领,“不找你?不找你找谁?好,你倒是告诉我啊!到底是谁给你钱收买你,让你指认我的!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慌乱的说,别过脸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么?”薄暮景走了过来,轻轻将江夏揽入怀中,“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江夏愤怒的看着他,“你害的我蒙受不白之冤,你这样对一个无辜的人,你良心过的去吗,如果是你自己的亲人,你还会这么昧着良心去害吗?”

王远的脸上,一纵即逝的愧疚。

“法庭的事情之后,你的妻儿老母,一夜之间都搬走了,下落不明,这也是那个人做的吧?”薄暮景问道。

“求求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他蹲下身,一脸的痛苦。

薄暮景给薄垲使了一个眼色,他掏出手机,手指滑点了几下,然后放了一段视频在王远的面前,“你看,他们是谁?”

里面有小孩在欢跑,阳光正好,而一个看上去很温良的女子正在园子里给菜浇水,很和谐的画面。

他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抓了我的家人?”

“你看清楚,这是抓走吗?”薄垲说,“我们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但若是你不老老实实说实话,那他们下一秒会不会还这样快乐,就不敢保证了!”

王远立刻叫道,“我说,我都说,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江夏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这一切的,可是对方既然能拿捏着王远,就一定是把他的家人藏起来做要挟,但他居然能够找到,并且解除这种威胁。

“谁让你指证江小姐的?”薄暮景淡淡的问道。

“是……是霍太太。”很小声的说,但却若惊雷一般在江夏的脑子里炸了。

她几乎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深吸口气,“谁?”

“就是霍家的那个夫人,你们都知道的。”小声的嘀咕。

江夏说,“你撒谎!”

“我没有!”王远一愣,紧接着回答。

“你就是在撒谎!”江夏却一口咬定了,“霍夫人是霍子谦的母亲,亲生母亲,她有什么理由伤害自己的儿子,然后嫁祸给我?如果她不喜欢这门婚事,张张口就可以取消婚约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王远低垂着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没说霍夫人是凶手,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凶手是谁,我只知道,霍夫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说那天晚上看到了你,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也没有说过。”

“那天是你值夜,怎么会没有看到呢!”江夏着急,“你明明就没看到我,难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也没看到吗?”

“我……”似乎有点为难,王远小声的说,“监控线路出了故障,那天晚上又停电了,还下着雨,我……我就睡着了。”

“你睡着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夏恨不得扇他两耳光,“你值夜你睡着了,你当的什么班,你做的什么保安,有你们这么干活的吗?”

情绪过于激动,薄暮景将她揽紧,后退了两步,不然的话,过于激动的她,别在伤到了自己。

“那,下着雨又不能巡夜,线路还出故障了修不了,我不睡觉我干嘛,以前大家都是这样的,我哪儿知道轮到我这,就出了凶杀案。”他还觉得挺委屈的。

“自己的失职,就不要推卸责任了!”薄暮景冷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睡觉了,或许就能看到凶手的样子了,怎么说,你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更勿论你收受钱财做伪证了,光这一点,就足够你坐牢了!”

“先生,先生不要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远说,“我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而且我也没想到会是指认江小姐是凶手,后来江小姐来找我,我心里是有点动摇的,但是有人抓了我的家人威胁我,说是移民到安全的地方,我……我也是没办法,成天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啊!”

他哪里想得到,一念之差,就会过这种奔波颠沛的日子。

“你这次说的都是真话?”薄暮景问道。

“句句是真,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他指天发誓。

给了个眼色,薄暮景说,“带他下去吧,妥善安置。”

“那我的家人……”

“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薄垲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下去了。

江夏站在原地,脑子里都是乱的。

罗珊,罗珊,真的是她!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是她!

联想起在法庭外,她目眦欲裂的骂着自己是杀人凶手,想到她一次次的阻拦自己去见子谦,想到她口口声声不许自己嫁入霍家,自己挨了耳光,诚恳道歉,到最后,她却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可是,不通啊,真的不通啊!

强撑了这么多天,脑子里一直高度运作,此刻似乎终于达到了极限,再也撑不住,眼前一片黑,软软的倒了下来。

“小江儿……”

耳中最后传来了他的惊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

江夏迷迷顿顿,只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口干舌燥不停的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满手是血,一会儿梦见霍子谦倒在血泊之中,一会儿又是罗珊冷笑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将钻戒丢进血渍里……

“啊——”惊叫一声,浑身是汗的醒了过来。

“你醒了?”薄暮景一直陪在她身畔,听到声音,立刻关心的问道。

一瞬间有些发懵,“我在哪?”

薄暮景看着她,没有说话,江夏抚了抚额头,才算想起之前的事情,“我昏过去了?”

“几乎一夜。”他说,“你还在发烧,躺下。”

怪不得觉得忽热忽冷的,重新躺下来,她头脑还有些混沌,“你觉得王远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反问了一句,他起身,替她换了一条毛巾。

温温的毛巾贴在额头,感觉舒服了很多,江夏陷入思索,“理论上都能说的通,可我想不出她的动机。王远没必要去冤枉罗珊,而且我也查到那枚留在案发现场的钻戒,确实是罗珊找意大利设计师设计的同款,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想不通,问一问就知道了。”他淡淡的说。

“问谁?”江夏心头一惊。

“当然是问,当事人了。”浅浅淡淡的笑意荡漾开来,薄暮景将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既然是她做的,事实俱在,不容她抵赖,问一问原因,不就知道了?”

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江夏说,“你要报警?”

“你不想?”

“……”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明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罗珊,而且也确实是她在陷害自己,可是想到真的报警抓她,却又有一丝的犹豫。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经历过了牢狱之灾,才更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进去。但她,真的会是无辜吗?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所有证据,足够将她关押了,想想你在牢里的日子,想想你受到的委屈,想想你在法庭上受到的层曾盘问……”

“别说了,我不想去想!”双手捂住耳朵,她拒绝去听。

轻轻的,将她的双手拉下,薄暮景说,“你想不想听,总是要去面对的。人生就是这样,喜也好,悲也好,你逃不掉。小江儿,我在。”

“如果真的是她……”看着他的眼睛,江夏的声音微微颤抖。

若真的是罗珊,那霍子谦如何去面对这个残忍的真相?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想杀死他,简直难以直视。

“不管是不是,做过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眸光格外锐利。

一道银色的光芒从窗户外闪过,映照在他的脸上,下一秒,他微微怔了下,起身拔腿就朝外面跑去。

江夏一愣,旋即反应被一个炸雷反应过来,立刻起床也跟着朝楼上跑去。

电梯正在运行,显然是他在上去,江夏干脆就沿着楼梯一路往上,在她跑到顶楼的时候,已经听到了那熟悉的,歇斯底里的尖叫。

“啊,啊啊——”

跑到门口,果然看到薄暮景紧紧的抱着薄暮秋,那个乖巧甜美如童话中的公主的女孩子,则疯狂无比。

尖叫着挣扎,挣扎不脱,干脆一低头,咬上了他的手臂。

江夏看着触目心惊,他却一抬头,“把窗帘拉上,顶灯打开!”

回过神来,连忙跑到窗口把窗帘拉上,外面雷声隆隆,闪电的光芒被厚重的窗帘遮住,顷刻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顶灯打开的时候,雷声已经停止了,大雨浇在屋檐,水流重击,在这样的声音下,薄暮秋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她似乎全身的力气已经耗光,松开口,软软的滑落。

薄暮景抱着她,手臂上有着深深的牙印和血痕。

“她没事了吗?”江夏小声的问道。

看了她一眼,他动作轻敏的将薄暮秋放在了床上,把贴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的拨开。

她的脸颊透明的近乎一张白纸,看上去苍白柔弱。

躺在床上的她,安静得像一个娃娃,谁能想到上一刻,她还在拼命的发疯。

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终于有了一丝灵动的光芒,看向薄暮景,却也只是那么一瞬,又黯淡下去,缓缓的,闭上了。

累极了的她,陷入了沉睡之中,江夏依旧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带她到楼下?”

薄暮景摆了摆手,“她死活不肯下楼的,今晚应该没事了,让她睡吧!”

顶灯也不关,轻轻的带上房门。

下了楼,看到他胳膊上的伤,江夏说,“有没有药棉?”

“不要紧。”淡淡的看了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理会他,按照上次的记忆,居然让她翻出了医药箱,然后拎到他的面前,用镊子夹着药棉消了消毒,然后盖上纱布。

不由得失笑,薄暮景说,“没那么夸张。”

“夏天,不处理好会发炎的。”睨了他一眼,她低下头,认真的给他包扎着。

索性由得她去,往后靠了靠,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

跟小时候的记忆重叠在一起,一样,又不一样。

轮廓更加分明了,多了几分倔强,脸色红的醉人,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赤着的脚上,瞬间紧皱了眉头。

江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形一轻,整个人被他抱起,然后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什么……”她慌乱的说,还没来得及说出放我下来,就被他在翘臀上拍了一巴掌,“不知道自己在发烧,怎么鞋子都不穿!”

他心疼,怜惜,摸着她滚烫的身子,恨不得揉进骨子里。

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忘了穿鞋,就这样赤脚跑上了顶楼,光着的脚丫子现在悬空翘着,脚底冰凉。

打横将她抱起,重新走回房间放下,替她严严的盖上被子,“真该好好的打你一顿,不过还是等你病好了再说!”

温柔而霸道的语气,让她的心骤然失跳。

“秋秋之所以犯病,是不是跟打雷闪电有关?”她主动拉住他的手腕,问道。

正要起身的薄暮景愣了下,重新坐定,点头。

“你父母……遇害的那个晚上,也是打雷闪电?”

沉默,点头。

“所以这就成了她的一个病根,每逢这样的日子,就会发作?”

这一次,他没有再点头,而是轻叹一声,“睡吧!”

江夏紧紧的拉着他的手腕不松,“当年害你们薄家的,是不是就是霍家?”

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侧脸,虽然她从不问起,也没有去查过,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跟霍家脱不了关系。

不然的话,他不会针对的目标一直都是霍家,就算收购江氏的股份,也不过是个迷惑人耳目的幌子。

但她又不是十分的确定,觉得这是他心底的伤疤,隐忍着没有问过,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垂目,看向她紧抓着自己的手,轻叹一声,“小江儿,你这样抓着男人不放,很容易惹火烧身的。”

江夏脸上蹭的一红,感觉自己更烫了。

但她依旧固执的抓着不放,“是不是?”

幽幽的叹息,他复又坐了下来,“小江儿,我说过,我的仇,我来报,跟你没有关系。”

温凉的手指细细的从她的面颊抚过,轻轻捧起,细碎的吻落在她的面颊上。

“阿景……”呢喃着他的名字,她闭着眼睛,“跟江家有关吗?”

他顿了顿,稍稍离开寸许,看着她的脸。

眼睛依旧紧闭着,她的睫毛轻颤,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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