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归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能判断出眼前这个爱养倒霉鬼的家伙应该是在拍摄节目。
谢晏归不喜被人窥探,直接和顾曜道了别,独自踱着步子继续在村里转悠起来。
他的气质与平时迥然不同,态度又太过悠闲安适,以至于不少看着他长大的村民都没认出他来,只当他是跟着节目组来拍摄的。
可等谢晏归走过去以后,那些见到他的村民又疑惑起来:怎么节目组的人穿着他们这边的校服?
谢晏归在村里转了一圈,越发觉得兴致盎然。
这么小一村子,居然有个巨大的转运风水阵,全村人无私奉献自己的气运给村长一家。
谢晏归随意地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位村长的事。
村长姓张,家里发迹很早,张家几兄弟都已经在外面飞黄腾达了,只留下最没出息的弟弟在老家当村长。
张村长干一行爱一行,把村长工作干得风生水起。他为人非常热心,谁家有困难他都会主动帮忙,村民们都打心里爱戴他。
难怪人人都心甘情愿把全家的气运奉献给他。
谢晏归对人类复杂的人情往来不怎么感兴趣。他正准备到村外看看,结果迎面撞上个眼熟的同龄人。
就是昨天把“他”的课本扔进臭水沟里的家伙。
这家伙好巧不巧,正好就是村长的孙子张鑫鹏。
谢晏归白/皙纤长的指头动了动。
自从接手了这具身体,谢晏归把身上许多地方都照着自己看习惯了的方向稍加转化。
如今这双手莹白如雪,瞧着仿佛没半点血色。
好看不好看不重要,他自己看着顺眼就成了。
没想到这近乎脱胎换骨的躯壳还残存着那个少年的情绪。
谢晏归冷淡抬眸,视线落到呆呆站在原地的张鑫鹏身上。
这么弱小的人类他以前看都不会看一眼,更别提对他们产生什么情绪。
厌恶也是一种他没体验过的感受。
谢晏归笑了笑,轻轻摩挲着自己刚才一直颤动不止的指头。
他眉目本就姣丽近妖,漾起些许笑意来更是叫人挪不开眼,哪怕他是来索命的妖鬼都会心甘情愿献上自己的性命。
张鑫鹏本来就看谢晏归看呆了,现在瞧见谢晏归朝他笑,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直跳,仿佛要直接跳出胸口。他压下胸腔里的鼓噪感,想要问谢晏归叫什么名字,一张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干得要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晏归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鑫鹏感觉喉咙越来越干涩,眼看谢晏归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能郁闷地跑回家猛灌了两杯水。他本以为喝足了水就没事了,结果一张口发现还是渴,又猛灌了不少水入喉。
村长接待完节目组的人回到家,赫然发现自己孙子喝水喝得肚皮滚圆,脸上都有些发青了,还一个劲地往喉咙里灌水!
村长脸色一变,迈步上前拉住不停给自己舀水喝的张鑫鹏,喊人过来把孙子绑起来。
张鑫鹏妈妈见到儿子肚皮都快撑破了,当场嚎哭起来:“鹏鹏!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喝这么多水?!”
她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张鑫鹏小时候欺负了别人家小孩被人教训了,她都能去别人门前叉着腰骂上三天,骂得别人门都不敢出了才罢休。
可以说张鑫鹏能逮着同学肆意霸凌,他妈这么多年来的言传身教功不可没。
张鑫鹏妈妈这嗓门骂起人来难听,嚎哭起来自然也难听至极。
村长对玄学略知一二,一看孙子的模样就知道孙子撞邪了,这会儿听到儿媳在那嚎啕大哭,叱喝道:“不想鹏鹏死你就给我安静点!”
张鑫鹏妈妈顿时捂着嘴不敢哭了。
村长让人把孙子绑严实了,自己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他和电话那边讲清楚孙子的情况,得到对方说很快会派人过来的答复,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担忧地看向孙子鼓起来的肚皮。
村长走到张鑫鹏面前追问:“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没有碰上什么奇怪的事?”
张鑫鹏根本听不见村长的话,一心只想喝水。他好渴,好想喝水……喝了水他就能说上话了……他得追上去问……问什么来着……好渴啊,要水,他要水!
他要水!
张鑫鹏猛烈地挣扎起来,平时最怕疼的他连手被麻绳磨破了皮都没放弃,仿佛恨不得让麻绳磨破自己的血肉,方便他用深埋在血肉里的骨头去把它磨断!
过来帮忙的人都被张鑫鹏这骇人的模样吓坏了。
“村长,你们家鹏鹏到底怎么了?不会有事吧?要不我们送他去医院吧?”有人忍不住劝村长。
村长心道医院要是有用,村里就不用年年办丧事了。
他比谁都清楚碰上这种事找医院根本只是浪费时间。
村长摇着头说:“鹏鹏这情况不好往外送,我已经找认识的医生过来了,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外头那么多摄像机跟着,你们千万别把鹏鹏的事往外讲,不然对咱村子不好。”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进到屋里来的,正坐在床边的窗台上好奇地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