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一面继续倾酒,一面缓缓道:“剑修一途,技法万千,个人亦有各自的缘法,你又何须执着天剑。”
此际他的语气异常沉实平和,仿似与周遭黑暗溶为一体。
“吾之剑意太过霸道,一路走到底,恐怕非是人力所能掌控,这又与我心境相反,不得不追求天剑,两者结合,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惜多年来,无论老夫如何参悟,终究不得其法,直到....”
说到这,剑圣的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直到数日之前,老夫与那林苏少年一战,通过天剑贯体,略有感悟,老夫有预感,天剑境界尚未完美,天剑之外,势必有更加强大的剑道。”
“若老夫参悟透彻,定然可以一步登天,跨过天剑,直指剑道至境。”
无名认同的点头,抿了口美酒,淡笑道:“如此剑圣何不归隐山林,潜心悟道,这样岂不美哉。”
剑圣脸上却显出不愉之色,他霍然长身而起道:“你既知老夫嫉恶如仇,就应当明白,现在无双城被雄霸小儿霸占,不斩杀此人,我又岂能安心修炼.....说吧,今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我希望,半个月后你不要与雄霸诀战!”
“为什么?”
无名平静的解释:“二十年前,我力挫各大门派,导致武林萧条。虽能名扬天下,却遗憾至今。如今天下会己一统杠湖,雄霸纵心狠手辣,亦令各派不复争斗,维持片刻和平。但其若败亡于你,群龙无首,届时天下大乱,生灵必遭涂炭......”
“以杀止杀故能安定一时,却稳不了一世......”
剑圣不以为然,他一生只管剑道勇往直前,从未念及武林浩劫,况且天下大乱之际,必定会人才辈出,与其交给雄霸这等恶贼统治天下,还不如一乱到底。
无名慢慢的站起来,深沉道:“个人理念不同,但为了武林命脉,愿你能三思而后行!”
说完,转过身,背负着双手,似不愿望着剑圣,叹道:“一将功成成骨枯!若因你一己私利,那苍生何其无辜?”
此语虽是中肯,但此时的剑圣哪里听得进去。
他缓缓仰首,双目通红,杀气暴现,狠厉道叫道:“不可能!吾之剑道,绝不言悔!是以,老夫决定的事,亦绝对不可能改变!无名!你若要救天下苍生,就先杀掉我吧!”
一语不合,剑圣当即双指在长发间一夹,发丝断却,仿如化作无数小剑,蜂涌地狂刺无名。
面对如此猛招,无名却是无动于衷,不闪不躲。
转瞬之间,发丝及身。
然而,发丝甫一接触无名,上面的剑气便立时消失无踪。
剑圣当即脸色陡变,全身顿时僵硬,许久才缓出一口气,道:“无名,难道......你己触及天剑之外的境界?”
无名默然不答,只是有些时候不答,便是一种默认。
独孤剑圣陡然叹道:“形而上剑,旷古无人,万剑敬仰,奉若天明。老大虽人剑合一,但始终仍是一柄剑,本以为与你之差尽在天剑,殊不知你已半只脚踏出天剑”
话音一转,他勃然长笑:“想不到老夫在有生之年,竟可一睹剑道至境的神采,老天对我亦不薄了!”
长笑声中,剑圣走到桌边,倒出一杯酒,毫不犹豫的端在手里,满面凛然,慷慨激声道:“为敬剑道,老夫这柄残剑,今天就破例干此一杯。”
一饮而尽,剑圣头随即也不回的道了一声“保重”之后,迈步走出小屋,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