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说道:“娘子,和他白扯什么?他不过一箇破落户,早就不是世家子弟了,与他客气什么。”
萧瑾裕闻声看去,却是严鹏扮成个掌柜的站在陈雨桐身后,其易容术颇为巧妙,若不说话,着实认不出他是儒雅风流、面容俊朗的严堡主。
陈雨桐正色道:“夫君,你这话有失礼数了,想我先辈数代人都是兰陵萧氏的门客,公子他虽然家道中落,但兰陵萧氏对我们先辈有知遇之恩。这些年以来,我们这些萧氏门客时刻以兴复萧氏门楣为已任。”
“只是时来天地皆同去,运去英雄不自由,眼下虽时机未至,但我辈依然要枕戈待旦,秉承先辈遗志,不可忘却故主。公子他天纵英才,我们可为公子他牵马执凳,早日兴复萧氏门楣。”
萧瑾裕暗暗想到,当面欺人之谈脸不红气不喘,确实非一般人能为,但像这般讲得情真意切、动人心弦,却只有辩才无双之人才可做到。
他原以为着了这二人的暗算后,必先受番折辱才会生死相向,是以没有运起全部功力将毒逼出体外,而是暗中蓄满真气,等这二人走近后,便倏然发难,与这二人玉石俱焚。
不虞陈雨桐一腔忠心护主的模样,若不是王天银讲过太多次昔年这二人伙同一群蒙面匪徒上府盗取弹指神通秘笈,萧瑾裕几乎就被这美艳夫人给骗过去了。
王雪凌在桌下扯住萧瑾裕左手写道:“此毒非独门解药不可解。”萧瑾裕此时心中满是绝望,王雪凌的师父韩乘艮是使毒行家,但凡使毒行家必擅长解毒,是以王雪凌的锦囊中备了不少各式解药。
王雪凌乘着几人说话之时,偷偷服下七八种解药,可这七八种解药都没能祛除毒素,她不由心中慌乱,这才暗里告知萧瑾裕。她十一岁随娘亲行走江湖,如今早已不是江猢菜鸟了。
相比萧瑾裕,她的江湖经验要多上不少,她虽不知晓陈雨桐和严鹏的为人,但遇到这种阵仗,便知是敌非友,还是要命的仇敌。之前她要萧瑾裕切勿妄动,是想服用师父给的解毒丹解毒,既然解不了毒,只好同敌人玉石俱焚了。
忽听外面街上有人嚷嚷道:“伍诸临,岑声舟,这儿穷山恶水的,找家客栈都难,这几天都没能吃顿好的,他姥姥的,等到了这家店里,可得好好吃上一顿,祭祭我的五脏庙。”
说话声音由远及近,不大会儿便有三人行至门前。严鹏脸色一变,不由抓住藏在衣袍里的青钢剑,陈雨桐连忙摆手,转身避入后厨。严鹏暗思对策时,三人已走进客栈内。
却见一个蓝袍大汉提着一只土麝,大汉将土麝往桌上一扔,说道:“伙计,把这土麝剥洗干净,抓紧烧来下酒,某家等着打牙祭了。”客栈伙计都是柳陈连环堡的庄客,见自家堡主没发话,只好端起笑脸,把土麝提至厨房收拾去了。
蓝袍大汉名叫郜浮生,是火祆教的银月堂堂主。郜浮生转身看到萧瑾裕伏在桌上,明显醉酒了,只有王雪凌坐在桌前,微微有些醉眼迷离。
桌子上满是美酒佳肴,饭香随着热气飘散,郜浮生一闻之下馋涎欲滴,他终是忍耐不住,上前说道:“这位姑娘,讨你碗酒吃,等会儿再还给你。”说着端起一碗酒,欲要一饮而尽。
王雪凌幽幽说道:“别喝这酒,酒水有毒,解药无解。”
郜浮生闻言一惊,反手丢掉酒碗,砰的一声,酒碗碎裂,酒水洒了一地。郜浮生可惜的咂了咂嘴,道:“姑娘有些吝啬了,不过是一碗酒水,至于这么吓我?”
王雪凌道:“谁吓唬你了,若你自认百毒不侵,这酒随你喝多少都行,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你喝酒出事,可不能找我麻烦。”郜浮生见她桃花满脸,轻言轻语说出一堆话来,却是有些不信。
郜浮生是个老江湖,他的武功不算顶尖,但亦是一流高手,平生让他忌惮的人不多,其中擅使毒之人便让他很是忌惮。江湖上有过宗师境界的绝顶高手,被人暗中下了剧毒,最后沦为鱼肉,被人折磨致死。
江湖上只有寥寥数位大宗师境界的绝世高手可以做到百毒不侵。是以郜浮生虽然不太相信王雪凌所言,但也有些踌躇不定,美酒佳肴虽香气四溢,但若真是被下了毒,却也让人望而却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