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片死寂,司徒德诚尴尬至极。
的确是,原来司徒府的司徒,并不是现在在司徒德诚这个“司徒”。
司徒德诚是上门婿,当年司徒松白的外祖家也姓司徒,是商贾巨富,生意遍布全国,母亲是家中独女,老太爷就想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
那年司徒德诚家中受灾,投奔亲戚,却累饿在街头,差点丧命,是司徒松白的母亲去粥棚的时候发现他,并救他一命。
司徒德诚长得好,又有学问,据他讲家中再无亲人,实在是符合一个上门女婿的各种标准。
后来有一次年初,司徒松白的母亲去城外寺庙上香,回来途中遇到歹人,被挟持了半日,这就算是坏了名声,而司徒德诚挺身而出,表现愿意迎娶,不再提及此事。
老太爷喜出望外,司徒松白的母亲对他也是喜欢,当即订婚,没过多久便大婚了。
老太爷年纪大了,为女儿忙碌一场婚事下来,累着了身子,没过多久也便去了,好在看着女儿得嫁良人,也算是闭上眼。
司徒松白的母亲也是命薄,生她时难产,虽说勉强保住了命,没撑上几年,也就撒手走了。
自那之后,司徒松白就没过过好日子,司徒德诚接管了所有生意,这个家,也就彻底成了他的。
但他一直都树立着深情好男人的形象,这么多年,倒也没给柳姨娘扶正,这也是柳姨娘心头的一根刺。
如果不提这事,连司徒德诚自己都忘了,他这番家业是怎么来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天生本事大。
如今,司徒松白突然提起,就如同把司徒德诚的脸面狠狠撕下来,往地上踩。
他眼神阴鸷,透着诡异的沉冷,从地上家丁旁边捡起一把刀来:“逆女!你不敬长辈,不护姐妹,丢尽家里脸面,像你这种人,我要亲手杀了你,再去跪祠堂,求祖宗原谅!”
他挥刀就要砍,司徒若晴吓得尖叫一声,奔到司徒松白身侧,伸手抱住她:“……不要!爹爹,你要杀就杀我吧!”
她抱的这个姿势,刚好是把司徒松白抱住不能动弹,她还躲到司徒松白身侧,让司徒松白就如同一个木头桩子,站在那任司徒德诚砍。
刹那间,司徒松白突然动了,她身体一晃,也没看清怎么弄的,本来牢牢抱着她的司徒若晴,忽然就被甩开,像块破布直接甩出两米多远,额头撞到花盆上,顿时惨呼一声。
柳姨娘吓得大叫,赶紧过去扶人。
司徒松白看都不看她们,眼睛只盯着司徒德诚:“要杀我?也对,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反正你也从来不在乎我,把我丢在庄子这么多年,不管不问,我也从不当自己是司徒家的人。
不过,你刚刚说什么?去祠堂向祖宗谢罪?你们司徒家的祖宗,配在那间祠堂吗?”
“你!”司徒德诚举刀要砍,司徒松白一甩鞭子,轻而易举把鞭子抽走,再反手一抽,直打在他的手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司徒德诚痛得脸抽搐,咬牙切齿地怒喝:“你……你敢殴打生父,反了,真是反了!”
司徒若晴还在演戏,额前红肿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妹妹,别和爹爹置气了,你被王府赶出来,我知道你很难过……”
“你本来就没有资格嫁入王府,”司徒德诚恨声道,“晴儿才是最佳人选,你不管不顾去抢,现在又如何?
被赶出来也是活该!被赶出王府的人,我们司徒家也不要,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赶紧去找个地方上吊自尽吧!”
“爹爹……不要,妹妹她也是可怜人,现在一定是因为急怒,神智不清,这才……”
司徒松白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司徒若晴,收起你这副嘴脸吧!你演技这么烂,狗都比你演得好,不过,你说话倒是挺能耐啊,三言两语就把我说成了弃妇,还是个神智不清的!
到了明天,是不是满京城都要传,我司徒松白如何发神经,被赶出王府,回司徒家大闹一通,而你司徒若晴却是心地善良,哭天抹泪的为我说情?”
司徒若晴低着头,眼底飞快闪过暗芒,她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司徒松白手轻抚着鞭子,睥睨着他们,如高高在上的女王。
“离开王府又如何?我照样是司徒家的小姐!”
她一指被废了子孙根的那个庶子,冷笑一声:“你们还有闲功夫在这作戏,还不快想想,以后你们要怎么办?没了这个家伙,司徒家的生意将来还留给谁?你们谁撑得起?”
这话如同刀子,扎在司徒德诚和柳姨娘的心头。
一个觉得后继无人,一个觉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