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斯韫三代从军,因幼时经历,导致他性情中的一面傲慢阴鸷,曾给自己的未来安排一条暴富的刑狱之路,但是有了热爱自由的谢小冰、为了成为谢小冰身后最坚实的拥趸,他选择从军这条路,在家中长辈的照拂下,加上他不要命地建功立业,不到三十就已当上少将,算是军界中冉冉上升的明日之星。
因是军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身姿挺拔修长,如一柄随时出战的长1枪。
从背面看,穿着普通的长袖T恤和迷彩裤,脚下一双马丁靴愣是勾勒出宽肩窄臀劲腰大长腿,线条流畅而比例完美,便有来往的旅人不由自主投去目光,待发现五官与身材是相得益彰的关系,理所当然露出被惊艳到的神色,也就没人意识到大热天穿长袖有多古怪。
秦毓知道严斯韫一年四季穿长袖的原因,他胳膊、后背曾有许多陈年旧疤,手臂的旧疤无法消除,不堪入目,倒是后背的旧疤是一幅地藏菩萨镇恶鬼的纹身。
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他亲自设计,亲手为严斯韫纹上去的,苦学了半年,还在自己胳膊上做实验,最终才向严斯韫呈上最完美的手艺和最好的作品。
可惜作品昙花一现,没过多久就因严斯韫参军而洗干净了。
自那以后,秦毓未再为他人纹身。
也不知手艺是否生疏。秦毓如是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严斯韫身侧,没发现他侧过头正看着他,眸色深深瞧不出里头分毫情绪。
“你带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秦毓的思绪,下意识便回应:“钵仔糕。跑了很多地方才买到最正宗的,谢小冰喜欢,严斯韫也喜——”蓦然反应过来,秦毓抬眼,触及严斯韫黑沉无情绪的眼眸,迅速垂眸,低声说道:“大学时候,谢小冰就喜欢学校小吃街的粤记每日一百分钵仔糕,留学在外也时常惦记着,我才想起要买。与你……无关,别多想。”
“不用跟我解释。”
冰冷一句话堵回秦毓所有怕被知道还念旧情又怕他不知道的自作多情,他垂在身侧的手抠了抠指甲缝,扬唇尴尬地笑了笑,倒不说话了。
机场人来人往,秦毓和严斯韫并肩站一起自成一个世界,安静陌生一句话不说却又站得近,肩膀快挨着肩膀,是亲密关系才能允许靠近的距离。
秦毓撕开食指指缝的皮,眼角余光留意着严斯韫,目光在他的侧脸流连许久。
不同于他军人职业应有的俊朗、正气,严斯韫白皮,很难晒黑,军队里摸爬滚打多年,皮肤黑了一个度,也比多数人白,长得像他母亲,五官偏向于令人一眼惊艳的漂亮,气质糅杂了阴戾与正气而别具一格,似是亦正亦邪,比单纯的恶和单纯的良善气质更吸引人。
所以严斯韫桃花运很旺。
“请问能加个VX吗?”
这是第五个人主动找严斯韫搭话,男女皆有,秦毓内心波澜平静,他早见识过严斯韫的桃花运,好的坏的都有,偏偏他本人最想要的那一朵不肯纡尊降贵落到他掌心。
秦毓正胡思乱想,前方一个染着奶灰色挑染卷发的青年眉开眼笑地拖着行李箱飞快跑过来,径直将行李箱送入严斯韫手中,而后给了秦毓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想死我了!我的小禾苗!老实交代,这些年有没有听我教诲别吊死在一棵树上,多找几个男人谈谈恋爱放松身心?”
秦毓苦笑:“你知道我性格,认定一个人就是头犟驴,就算哪天他不要我,我恐怕也会哭得稀里哗啦用尽手段回到他身边。除非……”
“除非什么?”谢小冰恨铁不成钢。
“除非他赶我,用不留情面的方法赶走我。”
“这样你才会放下他?”谢小冰一脸不可思议。
“我会——”秦毓蓦地抬眼,直视谢小冰身后的严斯韫,与其对上视线:“我会换个方式陪在他身边。”
“你真是……”谢小冰满脸感慨:“贱受中的极品。”
“什么?”秦毓装作没听到
谢小冰笑着抱住秦毓的手:“没什么——这是钵仔糕?你替我买的?”
“尝尝。”秦毓微笑着。
谢小冰就要咬到糕点,横空出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截走透明的钵仔糕,扔回原来的包装盒里,又强硬地拿走秦毓手中的盒子,严斯韫说:“为你接风洗尘准备的‘满汉全席’正等着你,不要辜负美味的食物,肚子暂时空着。”
谢小冰不满:“我不,我大胃王不论钵仔糕还是满汉全席都吃得下。”
严斯韫态度坚决,不行就是不行,“你胃不好。”
实在拗不过严斯韫的坚持,谢小冰只好放弃,跟秦毓咬耳朵:“最烦管家公了,老爱管着我。”
有人想被管想疯了。
淡漠冷情的严斯韫绝对是主奴游戏里最好、最受欢迎的主人,要是他愿意屈身下海玩一把的话。
“管你是因为喜欢。”秦毓回以悄悄话。
谢小冰撇嘴:“可我不喜欢。”他喜欢和他一样自由的灵魂,严斯韫是他审美偏好里的意外。
换到其他情景,这对CP合该修成正果。秦毓目不斜视,小声回应:“你不喜欢,怎么还和他藕断丝连?”
这回谢小冰沉默了。
秦毓诧异地偏头去看他,恰时一阵风出来,暂时缓解炎热,脖子有湿黏黏的汗珠滚落,旁边还有冷饮店散发出的丝缕冷气,行人窃语汇成声浪扑面而来,恍惚间令他回想起十年前的某一个炎热夏天,他和严斯韫去过一个周末二人世界的约会。
约会内容和世上多数情侣曾做过的浪漫事几乎重叠,他们去玩跳水,自高处相拥一跃而下,在游泳馆的浴室里,隔着薄薄的帘子做,水滴如断裂的珍珠串滚得满地皆是,水声与人声相互交织,与外头的热浪挟裹着涌进秦毓的耳朵里。
那是绝无仅有的快乐记忆,后来再要复制也找不出感觉了。
秦毓深感遗憾,内心顿生惆怅,以至于谢小冰说了什么没听清,只他也没兴趣听第二遍,便敷衍地点头应了声。
到了接风洗尘的地方,秦毓讶然发现座位上还有其他人,两男一女,谢小冰的好友兼青梅竹马,他诧异于要不是谢小冰亲口点他来接机,否则压根不会给任何人机会破坏他俩独处的严斯韫,居然会大方地邀请他人分享他与谢小冰的相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