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帐篷布上。

“冷吗？”迟遇用小毛巾给林招云擦拭湿发。

林招云“嗯”了声，蜷了蜷冰凉的指尖往自己胳膊下掖。

虽然是双人帐篷，但两个男生还是略显局促，肩膀可以贴到肩膀，迟遇就往后挪了挪，林招云脱掉鞋的脚腕并到了一起。

深山下雨，温度会骤然下降几度，迟遇从行李箱里找到用来当被子的厚毛毯，从身后将两人一起裹进来。

外头是阴凉的秋雨，阴冷萧瑟。

毯子内却裹挟着雄性侵略性气息。

除了雨声，林招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亦或者还混杂着其他人的心跳声。

因为下雨，天色变得灰暗，在森林里更是受到树木的遮挡，像是傍晚六七点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

晦暗光线下，某种暗昧的气氛在悄无声息地蔓延、滋生。

“皮肤又红了。”迟遇声音沿着空气蔓延过来，滚烫的气息喷在细腻白皙的后颈上。

林招云垂下脑袋，扬起的后劲和耳廓更是红得显眼。

迟遇就坐在林招云侧边，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手背青筋略微隐现，慢慢覆上林招云的手背，拢住。

林招云蜷着手指想往回缩，却被他一点点熨平五指，然后修指头慢慢深入手指缝，这样就将他的手完全握住。

“迟遇……”林招云心慌慌地喊了一句对方的名字，手心攥出了汗水。

十几秒后，迟遇松了手，轻笑了声说“紧张什么”，指尖轻撩他掉落下来遮挡住眼角的发丝：“饿了没。”

林招云垂着眼，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

便携式小灶炉很方便，在帐篷内也能煮食物，切碎的野生菌下水里，再放上调味料。

煮上二十分钟，咕咚咕咚，最后下面。

“好香。”林招云鼻尖耸动，伸着脖子去闻，眼睛亮亮的。

两人分食，吃得很满足。

雨渐渐变小，而后只剩下一点点，稀稀拉拉地打在帐篷布上。

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都躺了下来。

从学业到今后的打算，他们随便聊了聊，到了□□点，林招云就困了，裹着毛毯坐不住地往下躺。

雨也停了。

林招云侧躺着，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撑着的手背，认真地对迟遇说：“谢谢你带我出来玩。”

迟遇给他掖了掖毛毯，“早点睡，明早带你看日出。”

林招云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从昏暗的病房到校园楼顶，画面又再次调转湿亮的舌钉裹挟着冰块，发出嘎吱声。

紧跟着，悠扬烂漫的歌声响起后，是塞纳河上的夕阳在视线内缓缓落下，自己倒在密林里，仰望着末世的星空，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漆黑的雨夜，远处窗口处，那个“喜欢你”的口型。

醒来时眼前一片灰暗，外头隐隐有着点灰白色的光亮。

还在深夜，做梦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

心跳急速跳动，林招云睁着眼胸腔急速起伏，他忽然发现，这么久，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被动摇，至少有过一次心动。

即使有时候那种情感畸形又惊悚。

额间、后颈上也积蓄了一层细细的透明汗珠，细碎的黑色软发黏在皮肉上，衬得那雪白肤肉更加晶莹。

他慢慢翻了个身，低低地喘了口气，纤细圆润的指尖轻轻整理了一下发丝，最后塌着肩膀坐了起来，想找杯水喝。

身边的迟遇不知是被他吵醒，还是没睡，跟着坐起身来：“做噩梦了？”

林招云抿了抿濡湿得唇缝，摇摇头不说话。

“那梦见什么了。”

“很多，说不清，有森林，也在河上观光游览……”

迟遇递给他小瓶矿泉水，林招云说了声谢谢，抿着杯壁往嘴里送了点水，指尖还在细细地颤抖。

“你梦见谁最多呢。”

林招云看向他，没太听懂：“你说什么……”

盯着林招云湿润的唇缝，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迟遇慢慢垂着脑袋往前，鼻尖差一点就蹭到他的脸颊。

林招云推了推迟遇，轻声地说了声“痒”。

“梦见最多的，是塞纳河还是末世密林，还是那个楼顶，又或者是，说喜欢你的那个时候。”他声音很轻缓，像是用舌尖一点点把字带出来。

他发出声夹带着惊喜的沉笑，小心翼翼地说：“你会梦到我。”

林招云睡得断断续续，其实脑袋还有些发懵，僵住一动也没动，此刻脑中几乎完全空白一片。

寂静深夜里，小帐篷里仅有两人的呼吸声，外头短断断续续地刮着秋风。

等到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揪住对方的袖子，声音打着颤，问出声：“你、你说什么？！”

迟遇贴上林招云的脖颈，感受到对方皮肤上起了一层小疙瘩，甚至在细细地颤抖。

“宝宝。”

他凑近，在林招云往后缩时，压住了他的后腰摁压，同时也握住他的后颈，指尖摩挲骨缝。

林招云四肢五骸又酸又麻，隐含着那种模糊隐约的恐惧感，又能清晰地感知自己感到急速的心跳。

甚至听话地照眼前人的话那样去做。

对方说“张嘴”，林招云便乖乖地张嘴。

灰黑一片的光线中，那张漂亮得小脸就在眼前，微微张开唇瓣，微翘着的唇珠像是在索吻，迟遇听到自己快要失控的深喘。

“别怕，只是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