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确实很忙,但并不觉得困难,有两方面的原因吧。第一个是,我在工作的时候,其他人也在工作,没有谁比谁更轻松。”
“第二个是,我并没有承受其他工作人员所承受的压力,他们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功,甚至有一些外围人员都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一道命令下来,他们仍然冲了上去。”
“在面对一个不知道结果的任务时,还要全力以赴地去做,这已经很难了;如果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困难。”
对面的冰冰感慨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问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知道我们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不在乎。”
“不知道,也不在乎?”
“芯片的制造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其中不止有光刻机,还涉及众多的上下游环节,哪怕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理论准备,实际上能一次性成功能也存在运气成分。但是,我一点也不在乎这一次能不能成功,我在乎的是,早晚有一天,我们是会能做到的。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可以理解。你有很强的自信心,这种自信心不是对你个人的,是对整个华夏来说的,对吧?”
“没错。”
“那我能不能问一句,这样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呢?”
冰冰期待地看着叶舟,在她的预期里,叶舟应该会回答诸如“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坚强的人民”、“明智的领导”之类的内容,无论哪一个,都算是这次采访的闪光点。
但她没想到,叶舟的回答完全就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因为他们不配。”
“他们?”
冰冰惊讶地问道。
“你知道的,这话说出来有点不正确,但是我还是希望能播出来。那些西方人,他们不配。”
“他们的品格从来都没有高尚过,哪怕是一分钟也没有,所谓的高素质的假象,其实不过是建立在丰盈的物质基础构建起来的话语权之上的。”
“他们鼓吹着自由、人权之类的概念,但却从未真正关注过底层人的生活。”
“他们到处插手别人的家事,却连自己家里的一堆破事儿都管不好。”
“更不用说某些被财阀控制的国家了。”
“因为他们不配,所以才有信心,这些战略性的技术、这些在未来将要彻底改变人类命运的科技,是不应该、也不可能掌握在他们手里的。”
“我们也许慢了一些,但终究,话语权会回到我们的手里。”
“这就是我自信的来源,当你纵观世界,发现其他的所有人都德不配位时,你就应该知道,你才是那个唯一配得上的人。”
沉默。
不仅是冰冰,原本在外围小声讨论着的工作人员都沉默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思考着叶舟的这个论点。
因为别人不配,所有,只有我们配得上。
这个思维,离经叛道,但是,却又根本无法反驳。
良久之后,冰冰才继续开口说道:
“这个观点......很有冲击力。那么,顺着你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说我们才是应该掌握这些战略技术的人,那你有没有想过,真正掌握了之后,我们应该用它来做些什么呢?”
叶舟微微吸了一口气,随后反问道:
“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最便宜的、能够登录微信、顺畅使用视频通话的智能手机需要多少钱吗?”
“呃......一千?”
“错了。最多三百。但是,你知道吗?就是这三百块钱,在我们广阔的农村地区,大部分家庭是掏不起、或者舍不得掏的。”
“这些用不起智能手机的人,大部分都是农村里的留守老人、或者孤寡老人。他们的儿女或者是经济不允许、或者是真的舍不得那三百块钱,总之,不会给他们买。”
“最多最多,他们会用上一款老年机。”
“他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去接触最新的科技----从最艰苦的日子里熬过来了几十年,仍然享受不到科技的福利。”
“你是一个好记者,也曾经做过许多民生类的节目,但是我打赌,你绝对没有见过农村老人看着其他年轻人用智能手机跟别人视频通话时羡慕的眼神。”
“因为,这些老年人,他们早就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的情绪好好地藏起来了。”
“300块的智能手机,其中芯片的价格大概是20-30块钱。但是如果芯片产业完全国产化的话,这个价格甚至可以降到5块钱以下。”
“那么,300块钱的手机,价格就降到了280。这20块钱的差距,可以让成千上万的子女在给自己的父母选购手机的时候,转而去选购一款可以视频通话的智能手机,这是市场规律。”
“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同样的,如果屏幕的价格降低、如果摄像头的价格降低、如果电池的价格降低.....那会有更多的老人能在某一个孤独无依的晚上,可以通过网络看一看儿女的脸。”
“其他的方面,有人在做,我做的只是芯片,只是从某一方面,尽我自己的一份力而已。”
“所以你问我,掌握了这些战略级别的技术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不会回答你去争霸,去主宰人类的命运,我们的组织也不是出于这个目的而建立的。”
“我们想要做的,只是在可能极其微小的范围里,让我们的人民,过得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