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开皮肉,破坏气管外的环状软骨——和杀鸡并没有本质不同。
当伤口处的血液流入气管,被割喉的人会在疼痛与恐惧中死于窒息和空气栓塞。
基于这一点,即便冬妮海依跪在地上没有彻底倒下,她也仅仅能绝望地用双手压住伤口,略微延缓死亡的到来。
除非有一整套医疗团队现场待命,否则没有任何急救的希望。
杨刃将伤口割得足够深,在他眼里冬妮海依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样,奥丁应该就能满意,世杰就不会再被盯上了吧……
冬妮海依脸色惨白,陆瑟不敢接触她的视线,只是冲着她摆了摆手。
喉咙上被割了一个大口子的人,是说不出什么话的。
如果不是自己带她出来,如果不是自己一直不敢直面奥丁,就不会有人死在自己面前。
这些自责的话,从冬妮海依跪倒时,便在陆瑟心中轰炸了无数遍。
行李箱倾倒在女孩脚边,外壳破损,隐约可以看到散落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在舞会上穿的黑色晚礼服。
虽然身材高大,但冬妮海依只比自己大两个月啊!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此逝去?
因为行事公正、助人为乐而受到许多人爱戴,可冬妮海依也有着自己的烦恼……她出生于严酷的大山,本不该在都市的混凝土丛林里迎来命途的终点。
“杨刃,你疯了吗!你以为这样做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吗!”
握着沾血的匕首,杨刃越过身体逐渐僵硬的冬妮海依,向陆瑟走近。
“我怎么样不重要。这无关私人仇恨,只是必须有一个人死在你面前。”
陆瑟用手指擦去眼镜上的血。这是冬妮海依的血,这是曾经跟自己有许多互动的,值得信任的女孩的血。虽然从来没有获得过“未婚妻”这样的头衔,但此时此刻陆瑟愿意付出一切换取她活过来。
“有必要……为了金世杰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身体颤抖,咬牙切齿,眼睛下方的肌肉抽搐不止。
杨刃将匕首放低,目光却朝向夜空,只是没有寻得他想找的月亮。
“我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事。警察可以抓我去给她偿命。”
“你们……你们两个人的命加在一起,也没有冬妮的命有价值!”
很快,警笛声由远而近。杨刃并未逃跑,他双手垂低,一副完成使命、任人处置的表现。
交警和刑警几乎同时来到现场,其中一个下车的警察,是在金家小别墅外盯梢的民警小张。
“放下凶器!把手举起来!”
杨刃听从指示丢掉匕首,缓缓将双手背在脑后。然而被重重包围,戴上手铐的他,嘴角带着仿佛胜利者的微笑。
直到陆瑟伸手去搀地上的冬妮海依。
“吓死我了,刚开始我还真以为……多亏你看懂了我不让你起来的手势,不然杨刃就该补刀了。”
杨刃猛然回头,看见冬妮海依竟然不需他人搀扶就站了起来,虽然女孩仍然脸色发白,但在灯光下细看,她的颈部伤口远远没有想象中的大。
“这怎么可能……”
冬妮海依感伤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那是她为纪念老死的宠物土狗,一直戴在自己脖子上的狗项圈。
杨刃的刀锋在项圈中央留下了横向裂口,也切开了冬妮海依的浅层皮肉,但是项圈上的金属卡扣阻止了匕首的进一步入侵。
这项圈原本藏在领带下面,放松领带后又遮蔽在阴影里不易发现,皮质结构随着刀锋略微旋转,又在一瞬间给了杨刃切开气管的错觉。
“我家的大黄,就算是死后也在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