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珍：“我陪着你一起，我们多找找，总是能找到的。”

几个人吃饱喝足，跟老板打了招呼离开。

大家都笑了出来，相比于大家的笑容，郑慧芳的笑容就有几分勉强了。他们这些人都是来进货的，等拿到货总是要走的，可是她没打算回去了，而这两天到处问了问也晓得，一般招工都要十八周岁的，像是她这样十六的根本就是未成年，一般人不敢用的。郑慧芳心里压力是很大的。

“我们价格适中，比旅馆便宜很多……”

郑雨丰：“这个不难，我会把房子卖出去，房产证是我的名字，很容易的。然后再想办法把关桂玲的工作卖掉。那个女人蠢透了，忽悠她不难。”

赵桂花叫了一个电动三轮儿，七个人一起上了车，这要是普通三轮儿还拉不了这么多人呢，他们是直奔着服装厂过去的。八十年代初，服装是个很赚钱的行业。

郑慧芳用力点头。

幸好赵桂花还带了备用的钱，不然的话进货还不太够。

这来的路上赵大妈都给他们科普了。这人数越多越是便宜。反正不过就是睡觉，他怎么都行，一个老爷们也不用太矫情。大家很快的就开好了房间，六个女同志要了一个六人间，正好六个人住在一起，而银来则是住在楼下的男六人间，他带了一个小包袱，跟着女同志一上楼，偷偷把自己的全部家当塞给赵桂花，说：“赵大妈，您帮我收着。我那边都是陌生人，难保不会有小偷，放这边我安心。”

郑慧芳：“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但是他们这个体量在这家就能得到相对来说还算不错的招待了。

赵桂花：“是老三告诉我的。”

房间的桌子上有个暖壶。

他攥住了王菊的手，说：“你跟我走吧，我们偷偷摸摸了这么久，离开了，我们就能好好生活。”

她没想到郑雨丰竟然想走。

赵桂花：“如果我们这茬儿卖的好想要再次进货，我们可以直接给你写信啊，然后给你汇款，你来帮我们订货，再寄回四九城。这样的话，我们也减少了不少往来的成本。”

赵桂花：“这两天看下来。你有什么想法？你是打算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去？我知道你担心家里人找你的麻烦，但是我们会帮你的。”

她说：“我还是打算留在这边，我打算继续找工作，如果找不到比较正式的，我就找一些小厂子，看看有没有那种不看年纪的。既然迈出了第一步，我就不想往回缩。”

郑慧芳再次点头。

其实赵桂花倒是不那么担心找不到工作，如果是九十年代，肯定是更严格一些要求必须成年。但是这才是八十年代初，很多条件一般的人家都会出来打工。

正是因为知道这家面馆一直都能做下去，味道也不错，赵桂花才进了这家店，她这一表扬，老板都高兴的不行，说：“大妈还是有见识。”

赵桂花：“路口斜对面那个大酒店看见了吧，我家老三他们上次过来开会就住在那边，我听他说这家招待所管的不那么严格，但是位置又很好，这才直接过来的。”

首先就是这家的规模不算特别大，特别大的服装厂，即便是他们拿两三万的货，在人家看来也就是一般般的客户，不会不接待。但是要说特别用心也不可能。

学徒工一个月工资十块钱，学徒三个月，包住不包吃，但是吃饭是有食堂的，也算是便宜。学徒转正之后每个月工资三十块钱，加班另算。

赵桂花：“大家简单收拾一下，然后出去吃饭。”

毕竟，很多做生意的都懒得去街道办开什么介绍信，耽误时间还要看人脸色，所以很多人都是没有的。而随着没有的人变多，这边也就松下来。

赵桂花：“一码归一码，你要是不收钱，我肯定是不能找你了。”

这进货的事儿来回讲价都是三个老太太，王自珍他们几个人还真是学到了，深深感慨姜还是老的辣。虽然钱花掉了，但是看着这些话，心里的激动却也扛不住，毕竟，他们都是过日子的人，各种东西价格都是了然于心的，就说这个裤衩子，这进货的价格跟供销社的价格比起来。竟然只是六分之一。

他一看这老太太就来过。不然绝对说不出这话。

赵桂花：“行，不管这样，你有事儿给我来个信儿。”

王菊：“什么！”

这激动的郑慧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们难得碰见，也算是缘分，自然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要不说，她就觉得他家老三后期比别人成功都是有迹可循的，这出门在外，很多人是不会留意这些的。但是庄志希偏偏就留意了，她说：“其实火车站刚出站不远也有公交车，不过大家都做那条线路，那条线人多，太挤了。我们走一走虽然耽误点时间，但是这条线路比较偏，人少，我们还能混个座儿。这趟车只有一站和热门线路重叠，我们就在那一站下车。”

郑雨丰：“这就好！”

房间里一股霉味儿，这边有些潮。不如北方干燥，王大妈去开了窗，说：“我还是第一次住旅馆，处处都好奇。”

如果有电器的门路，那么可是要挣大钱的，不过这种门路总是少之又少。

巴拉巴拉的吹嘘起来。

周大妈感叹：“这人也太热情了。”

赵桂花：“怕啊，但是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既然找了你，我就得承担这个风险。”

郑慧芳立刻点头，说：“要的，你跟她说我在这边安顿下来就行，地址就不用说了。”她挠挠头，憨厚的笑：“我怕自己做学徒工转正不了。如果不能转正，我就得去找别的工作。那地址就没用了。”

她凶巴巴的，苏银来立刻缩成鹌鹑，这是他家的祖传技能。

“大姐，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要住宿吗？”

赵桂花：“车来了。”

赵桂花领着大家接连走了四家厂子，自己做了对比，她的人生阅历总是更多不少，毕竟她经历的可比一般人多。分析下来，很快就决定了其中一家，她选中这家也是有很多原因的。

其他人也看着赵桂花。

“好。”

王菊：“可是背井离乡就算是有点钱，天长地久的也不如一个正式工作稳妥……”

别看他们初来乍到的，但是赵桂花倒是带着几分“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气势，整个人都自信的很，他们找了一家牛杂面馆儿，王自珍小声：“我是第一次吃牛杂。”

“你家老三出差一趟，这像是给你打前站一样。”

倒是赵桂花语重心长的叮嘱她：“这在厂里上班，未见得是长远之计，但是现阶段对你来说，已经是最合适得了。最起码稳妥。你年纪还小，长得又好看，稳妥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只要你自己有主心骨儿，就不会吃亏。你如果一个人住，我反倒是不放心。不过虽说你进了厂子上班，但是也不要随便就相信别人，凡事儿多留个心眼，身份证不要贸然给别人，即便是你的上司也一样。如果谁动手动脚什么的也别忍着，你要知道，跟一点点工资比起来。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我不敢说到处都是坏人，但是总该有些防人之心。这做厂妹赚钱是少一点，跟这个城市里很多练摊儿的人比起来不值一提，但是你年纪还小，可以慢慢来。也别听信别人什么介绍高工资的工作介绍。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自己想，你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历，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别人这样做是图什么，有些人被人带入歧途，就是因为被诱惑了。”

赵桂花笑了笑，说：“我说的再多你听了也是烦躁，我也不继续说了，反正你自己心有数儿就行。”

所以郑慧芳十分的慌张。

赵桂花：“他另外住，银来，你住几人间？”

“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但是舟车劳顿的，灰头土脸，大家还是洗脸清爽了一下。而银来也没着急去下面的房间，跟着一起洗个脸，大家这才一起出去吃饭。

王大妈赶紧摆手：“可不用浪费这个钱。”

而且这个时间，不上不下的，人来人往竟然也很多。

郑雨丰倒是低声说：“我觉得事情不好。”

如果她成年了，其实找工作是比在四九城的时候容易的。

王自珍：“我知道的，但是就是忍不住感慨。”

不过因为他们进货的东西都是这样的服装，所以别看进货很多。但是倒也不算难带。这些小件商品厂子是有备货的，所以不用等，他们直接交钱拿货。几个人雇了一辆三轮车，带回了招待所。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海南倒是又一波长得不错，但是花期很短，崩塌的更是令人胆战心惊。后续又过了好久才开始腾飞。而这个时间段，最赚钱的行业无非就是电器还有服装。

王菊唾了一口，说：“真是个蠢人。”

随着公家车报站，赵桂花：“下车了。”

赵桂花：“你一看就晓得这家人是很在意自己的牛杂面，你夸牛杂面做得好比夸他还有用，你看，这不就得到有利消息了？”

“我们去问问我们拿货那家厂子。”

赵桂花：“我看他们那个厂子也有几个小姑娘瞅着年纪就不大，我们问一问，如果可以，最起码慧芳暂时有个可以安顿的地方。”

郑雨丰意味深长：“我还有关桂玲这个傻子啊。”

周大妈刚才一直都没敢说话，这个时候倒是说：“怎么这边这么凶猛啊。”

王自珍趴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汽车，说：“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来这么远。”

王菊这时心都颤抖了，她是想跟郑雨丰在一起的，但是却没想离开家，她结巴：“可是、可是我们走了之后不是就要隐姓埋名？”

郑慧芳更惊讶：“啊，我不能要钱的，我不能我……”

赵桂花：“那有什么不能的？我也不让你白干，可以给你提成。”

其他几个人都跟着点头。

她知道的，进货要好多钱的。

“现在不就看到了？”

最后就是这家现在没有大订单，可以先做赵桂花要的订单，这一次赵桂花进的不是传统的T恤，反而是有些特殊的要求，这家也是能满足的。

赵桂花：“算了，等我们订好了东西，也到处看看。”

赵桂花笑了出来：“你平时也不能批发啊。”

关桂玲老了废了不能挣钱了，他该换一个女人依靠了。

王大妈坐在了床沿边，说：“这边算是中心不？”

郑慧芳坚定又严肃，大声说：“我一定不会卷钱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时一个男人拽住了银来，说：“小哥儿，来我们这边住吧，我们这边可好了，不仅价格不贵，还有妹子……只要你……”

相比于庄志希他们一到就有人接，这一次他们老太太组合可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大家下了火车出站就遇到许多本地人拉客。

这要说吃过的，也就是三个老太太了，何兰都没有吃过。不过银来一吃就感叹：“好吃哎。”

赵桂花说的很真心，郑慧芳也都听进了心里。

不得不说，南方和北方真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不管是气候还是整体给人的感觉，四九城现在还不太流行做生意，大家更倾向于上班，有个正式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上下班时间，可以看到很多工人打扮或者干部打扮的人上下班。

最起码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银来也赶紧点头，说：“我是出门挣钱的，不乱来。”

王大妈：“我走前头，我这虎背熊腰的，一看就有震慑力。”

双方进行了很友好的交流，面馆老板也好奇：“您这是过来旅游还是拿货啊？我这倒是看不出来了。”

这也是庄志希的经验，他出来跑了好几天，基本上都是做公交车，倒是给公交线路摸了个大概，临走还给她画图了呢。

赵桂花跟其他人商量好了，果断的就选择了这家拿货，几个老太太轮番上阵，你来我往，最后把价格定在了一个很适中的位置，一件T恤衫四块五，赵桂花直接拿了五千件的货，五千件，一共十个图案，每个图案是五百件。当然了，这图案都不复杂，如果真的特别复杂，人家也不会同意。

“那倒是，你们过来这是……”

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来这么远，更是第一次来广州，初来乍到，心跳都快。但是因为赵桂花一看就十分有底气，好像什么都知道，这就让大家心安了不少。

银来：“水房在走廊左边，厕所在走廊右边，我去打一壶水。”

赵桂花：“我过来拿货啊，你眼力这么好可不会看不出。”

郑雨丰：“我虽然竭力解释，但是名声已经坏了，很多人是宁愿相信死丫头的传单也不相信我的。两个死丫头都跑了，就算是回来，短期也别想给他们嫁出去。大家必然是都盯着我们家的，我如果真是把他们嫁出去，怕是就有人能叫公安，毕竟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对我们有怀疑，怀疑我们卖女儿。我想过了，既然如此，倒是不如坑一笔钱走。”

银来：“我也住六人间就行。”

郑家的事情，远在广州的郑慧芳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此时他们刚下火车，虽然才四月份，但是已经很热了，跟四九城的天气完全不一样。

四九城可是首都，是大城市，可是就算是这样，来到陌生的地方，他们也紧张。

果不其然，因为赵桂花他们进货的关系，厂子倒是也没在这件事儿上防备他们，他们确实是有不够十八岁的女工，而郑慧芳也顺利入职，成了服装厂一个新晋厂妹。

虽然都说房地产挣钱，但是房价开始飙升也要很久之后了。

相比于其他人的紧张，赵桂花淡定了很多，她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让开！”

不过吧，郑慧芳坚定的摇头，她说：“既然我走了，我就不想回去了。”

几个人一起上车，果然，这条线路看起来本地人更多一点，车上还有座位呢，大家都找位置坐下，一个个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只觉得新奇极了。

刚才还拽着银来的人立刻就松手了，他们是要赚钱的，没钱的人他们可不感兴趣，赵桂花领着一行人一起走，到底是离开了火车站这一片儿地界儿。

郑慧芳穿着棉袄，热的一头汗，而其他的人也不遑多让，一看就是北方过来的。

还没说完，银来的脸色就爆红了。

银来飞快的窜到赵桂花身边，他心里当然晓得赵大妈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听起来刻薄，但是真的很有用啊！

赵桂花还打听了本地的招工情况呢，这是给郑慧芳打听的。

大家正说得热火朝天，就见郑慧芳走神儿，赵桂花晓得小姑娘心里压力大，她拍拍郑慧芳，她赶紧抬头：“赵大妈。”

讲真，他觉得处对象根本没有赚钱有意思。

周大妈目瞪口呆：“敢情儿你是在套话儿？”

八十年代的广州站和她印象里的广州站截然不同，不过到底还能找到一点熟悉的影子，大概是看他们人多算是大户，又有人上来纠缠，“大姐，我们旅馆不错的，二十四小时热水，我也是本地人，您有什么需求，我门清儿的。”

赵桂花：“怎么说话呢？我们是友好闲聊，有些话说起来都是顺便的。”

郑雨丰笑：“这一次，我至少能带走五千块。”

赵桂花：“反正我这边订好了货还要等三天，这几天我带你到处看看吧，争取找一个不那么严格的厂子。你如果坚持留下来，我是倾向于你最好是先找个厂子上班，稍后再想其他的，这如果有个厂子上班，最起码就解决了你的住处。租房子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一个单身小姑娘不安全，住在厂子的宿舍里都是女孩子就安全许多了。”

王自珍喃喃：“你们说我们平时买这些，亏了多少啊。”

赵桂花：“我们在这边有熟人，真的不用，让开让开！”

如果他们都走了，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虽然她姐姐说过她来还钱，但是郑慧芳想，这个钱是她用的，就得她来还。

“咦？”

“行。你去。”

按理说，看着像是过来进货的，但是这岁数的也太大了。

她领着大伙儿脱开人群，说：“大家都跟我走。”

赵桂花：“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走吧。”

赵桂花点头：“也行，给我吧。”

郑慧芳惊讶的眼睛铮亮，说：“你、你不怕我卷钱跑了吗？”

说句不好听的，穷人家管什么成不成年的，能赚钱就赶紧出来赚钱了。

赵桂花看了一路，深深的感叹真是很有时代特色啊。

这虽然是唠嗑，赵桂花倒是打听了不少都有用的消息。有些事儿虽然他家老三也打听过，但是也未必全都对，谁会嫌弃消息多呢。这可都是有用的。

银来周大妈王大妈何兰都各自拿出了两千，王自珍拿出了一千。大家凑在一起进货，他们进的是小件商品，包括裤衩袜子还有背心，虽然只有三样，但是男女款都有。

“那倒也是。”

他原本还想给关桂玲榨干到最后一分骨髓，但是现在计划有变，他自然就要改变。他说：“你跟不跟我一起走，我之所以在你没答应的时候就敢告诉你，是因为我爱你，那么，现在该是你告诉我你的决定了。”

郑慧芳：“我很乐意听您说这些的。”

赵桂花把所有介绍信都捏在手里，也看不出是六张纸还是七张纸，她问：“七位，有六人间吗？”

王大妈感慨着说，大院儿里这些孩子啊，虽然看着差不多，但是这只要有点什么事儿就能看出来了，最有能耐的就是小庄，这小子脑子快的不得了，做事情还有套路。

不过脸儿倒是面生，估计是他不在的时候来的，他说：“我家这个是我爸……”

郑慧芳：“啊啊？我我我。我能做吗？”

但是这里就不是，他们透过车窗向外看去。就见很多人打扮都很随意，或者说有点新潮，也能看到不少背着蛇皮袋的男人。不用说，一看这样的就知道这是来进货的。

其次就是这家货品比较齐全，除了赵桂花想要的T恤，还有其他人想要内衣袜子，他家货物比较齐全。这就省了他们往两家跑。而且同样都在一个厂子拿货，那么进货量总数比较大，就更能压价了。

她说：“我对外面一无所知，所以您跟我说这些都是帮了我的。”

因为进货的是小件，总数额就很大了。

这几天不管是住宿还是吃饭，赵大妈他们都不许她拿钱。她知道这是他们照顾自己，可是她还是急的不行，毕竟他不能一直倚靠别人，而她也不能坐吃山空。

她声音很轻，但是坚定：“我姐姐还有官红大姐都帮过我的，我总是要赚钱还给他们的。”

相反的，入门门槛不高，收入又不错的服装就是很多头脑灵活的首选了。

王自珍抿着嘴笑，她回头摆摆手，把何兰还有的郑慧芳都叫了过去，几个人看热闹都看的移不开眼。倒不是说广州比四九城更繁华，而是风俗更不同。

她领着几个人一起穿过马路，找到了公交车站，说：“跟我走。”

赵桂花看她这个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惊讶：“可是、可是我们走了没有钱啊……”

这边都是认识的人，没有外人，自然是比鱼龙混杂强。

“这我家军军伟伟也能这么撑得起来就好了。”

走了不算多远，就来到了一个招待所，赵桂花他们几个人出门的时候是开了介绍信的，不管用不用，最起码是有备无患。不过她也听老三说了，这边看介绍信并不严格，有的地方根本就不看，还有的你塞点钱就过去了。

郑雨丰：“临走之前，我会想办法让关桂玲讹范德彪一笔钱。如果有几千块，我们有什么走不得的？走到哪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当年的坑了范建国一家的三千块，都让他们快活了很久。

郑慧芳一愣。

王菊想到那些钱，想到更美好的前路，想到家里的负担，坚定：“我们一起走。”

王大妈：“桂花你行啊，这门清儿啊。”

赵桂花顿时停下了脚步，呵斥：“银来你不赶紧走磨蹭什么，老娘给你脸了是吧？我带你出门是让你干活儿的，可不是让你出来玩儿的，磨蹭什么磨蹭，信不信老娘抽你？你给我走快点！不好好干活儿看我回家不告诉你爹妈，锤死你！”

“成啊。”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

总之是便宜的不像话。

这出门在外啊，就显示出有点人生阅历的人和年轻人的不同了，周大妈和王大妈倒是还能配合一下，几个年轻人反而都紧张的很，一路都不敢说话了。

你看，他们这次出门开局顺利，就是因为他上一次来未雨绸缪。

赵桂花笑：“我们也不花多少，就到处看看，难得来一趟，不到处看看，总觉得亏了。”

十六岁的小姑娘不好找工作，而且孤身一人在外确实不安全，真的不如回四九城。

她说：“再说，你也别忘了，我们还有来回的路费和食宿呢。”

他们四九城的火车站也没这样啊。

周大妈等人都严肃点头。

他搂住王菊，说：“我就知道，你最好。”

王大妈竖起大拇指。

“我们家就在附近，特别的便宜，保准你住了就知道最合适。”

柜台里的女同志抬了一下眼皮儿，一扫介绍信，都没有接过来就说：“有，男同志不能住一起。”

王菊：“嗯？”

赵桂花：“这边距离特区近，有不少不去特区拿货的，都来这边，这边厂子多，全国各地的生意人都奔着这边过来，自然是热闹的很。刚才那些拉客住店的，他们其实都是那种城中村的自建房，这可信不过。如果势单力薄的，保不齐还要坑一笔。还有什么帮你找妹子，这种更是不能信，也保不齐就是仙人跳。就算不是仙人跳，也不能少要钱，出门在外管好自己。千万别觉得这些人是什么好东西。”

“这家牛杂面很正宗的，当然好吃了，别看都是牛杂面，有些人家做的不如他家。”赵桂花是快千禧年的时候来广州旅游的，那个时候距离现在都快二十年，那个时候这家面馆儿还开着呢，算是本地很有名气的特色面馆儿了。

赵桂花：“对了，你在这边安顿下来的事情，要告诉你姐姐吗？”

所以这个时候服装厂也挺多的，赵桂花他们并没有去本地最大的服装厂，虽然他们也打算拿不少货，但是跟有些专职的倒爷比起来，还是不行的。

赵桂花这边是定做图案，所以要等个三天，好在三天时间也不是很长。至于其他人，他们是一共凑了九千块钱。

她说：“我看这边招工的厂子其实挺多的，特别是服装厂，只可惜我的年纪差一点。”

“赵大妈，你好厉害，竟然就能顺利找到这个招待所，我看有人在路口问路才过来的。”

赵桂花领着几人一起下车，她左右看看，说：“往右走。”

“那又怎么样？我们有钱！”

毕竟四块五的价格，很低了。

“他们已经很好了，你就别想太多了。”

赵桂花看着郑慧芳，突然就灵光一闪，她说：“哎……我想起来一茬儿，慧芳啊，如果我们卖的好，想要再次进货，是不是可以直接找你啊。”

郑慧芳点头：“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几个人赶紧听话的跟着赵桂花，这出门在外，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一样，一切都是以赵桂花马首是瞻。

她激动的眼睛放光：“真的吗？你真的能拿到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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