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宫时天早就黑了。
兰德有关于黑洞的事情要汇报, 西里尔让管家先陪苏茶上楼。
“小殿下今晚准备住哪间屋子?”
苏茶毫不犹豫说:“最奢华的那间。”
那张床看起来非常软,很好睡的样子。
管家又问:“是整夜都睡这间房吗?”
苏茶面色古怪:“……不然呢?”
“床头有摇铃,如果殿下觉得睡得不满意,半夜会有小推车把殿下接到下一个房间。”说完让他先定下两个房间备选。
苏茶讪笑一声, 选了宿舍风做备胎。
雾星人的宠崽方式十分浮夸, 但他们的关怀非常安静。管家也没有过多打扰苏茶,退出去时不忘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有很多不同亮度的小夜灯可以选择, 这是担心苏茶晚上怕黑。
重重栽倒在豪华大床上, 苏茶把头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如果不是那该死的活体实验, 这张床他早就应该睡了十几年。
“栾政。”他翻了个身,眼神冰冷。想到对方一并被押送了回来, 肯定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这才舒服很多。
卷起被子,苏茶不想再浪费时间去想一些该死的人, 闭眼睡觉。
半小时, 一小时, 凌晨两点。
一只羊,两只羊, 一千只羊……终于,黑暗的房间内,一声冗长的叹息发出。
苏茶坐直身子:“我这不会享福的身子骨。”
宿舍小床睡久了, 突然来一张Kingsize的超级大床,他竟然诡异地失眠了。
揉了下太阳穴,先前在战舰上时他就睡得很不踏实, 大多数时间是清醒的。苏茶自认没有什么水土不服的毛病, 不同的世界他去过得就多了, 每次都能迅速适应。
下地喝了口水,苏茶神情中才消退的冷意再次凝聚。
那一次招魂,到底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如果自己灵魂没有创伤倒还好说,顶多是头疼个一两天,以现在的状态,月底前能不能完全恢复都不一定。
这一晚苏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第二天九点整,管家喊他起床吃饭,健康的作息方式还是要有。
苏茶先去用冷水洗了把脸,稍稍运动了五分钟,让面色稍微显得红润一些,打开门的时候微笑道:“早上好。”
大清早就看到小殿下治愈的笑容,管家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早上好。”
随后履行一个管家的专业素养:“是不是房间太热了?”
殿下的鬓角还挂着汗珠。
苏茶摆手。
早餐他是和西里尔一起用的,厨师发挥了才能,硬生生做出一桌子不带重复的饭菜。
桌上全部摆得是小盘,每一道菜的份量不多,就算全部吃完也不会觉得太撑。
苏茶注意力全在雾星王手边的冰水上,里面还有几个好看的冰球,这能忍吗?
“您要多喝热水。”他微笑道,聚焦在眼神中的笑意却叫人渗得慌。
西里尔握着刀叉的手微微一顿。
身后的几名管家有的看水晶灯有的看地板,就是不敢看桌子,如果没感觉错的话……王好像被教训了?
训得好。
其中一名管家已经为王室服务里近百年,资历深厚,很早就不赞同王的饮食习惯。
因为早年血液不时沸腾冲撞血管,西里尔更偏爱冰的东西,很久之前管家提过一次,但西里尔并未放在心上,再提的话那就是僭越了。
一物降一物,治王上还是需要小殿下来。
西里尔虽然没让人换掉那杯冰水,但也没再碰。
他的用餐礼仪十分正统,苏茶就要更自在一些,把刀叉换成了筷子,挑选着喜欢的食物吃。
两人沉默地吃着早餐,西里尔饭量不是很大,很早就没什么胃口,不过一直等到苏茶用纸巾擦拭嘴角时,他才放下刀叉。
“再上楼休息一会儿。”
苏茶一晚上没有睡好,西里尔是知情的。对方的情绪波动太过于激烈,那种挣扎在痛苦中的感觉,身处同一城堡的西里尔多少也能感觉到。当然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屏蔽外在情绪的干扰,但西里尔不会这么做。
相应的,苏茶也发现西里尔没有休息好,思忖着会不会是因为昨晚头疼时引发的反应,传递到了对方身上。
重新躺回床上,窗纱挡住了日光。
苏茶很快便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因为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疼到他想写一封信给纪天烬他们,告诉自己已经平安到了,都提不起力气。
苏茶开始怀疑这种间接性的头疼不单单是后遗症。
“杀了他,杀了他。”往事无孔不入,苏茶恍惚中又回到了被囚禁在地牢的日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冷汗直冒。
“活刨他的妖珠。”
过去这么久,刀刃没过血肉的声音还是如此清晰。
苏茶甚至迟疑要不要一头撞晕在墙上,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西里尔察觉到异常。届时他要如何解释,说是灵魂中有伤?还是有人在对自己进行招魂仪式,该死的,他终于意识到这仪式甚至好像没有停止。
在这个近乎虚脱的节骨眼上,苏茶突然想到什么,身子狠狠一颤。
靠着深呼吸不断调整呼吸频率,他开始深入思考一些事情。
其实早在来得路上,兰德提起争夺虫洞的几大势力时,苏茶就已经开始抱有怀疑。在和兰德交流后他专门查找过一些资料,确定宇宙中对待幼崽极度宠爱的种族不止有雾星,好比虫族,也是相当的护崽。
系统选择把他传送到雾星,这就很奇怪。
作为返祖者,自己的幼生期估计会更加脆弱,系统承诺保留原始的妖力,恐怕也是为了支撑他活下去。
费这么大的周折,根本不符合系统的作风。
“心灵感应,纯血,羁绊……它该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