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穗说了一下我和小犬的谈话,林穗听了之后沉默了很久。
我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对你不忠?”
林穗说:“蝎子,你把我想的太肤浅了。国难当头,顾不上儿女情长,更别说争风吃醋了。我在想,小犬这个人当你是什么了。”
我说:“他当我是一条忠犬。人对狗是什么感情,他对我就是什么感情。”
林穗嗯了一声说:“你这个比喻很恰当。相处久了,我还真的担心你和他有了父子情!”
我说:“我和日本鬼子仇深似海。我们好好的中国,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了?!”
林穗说:“明天我不能陪你回家了,免得尴尬。让老陆陪你回去。”
我摆着手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骑自行车回去也不会很慢。”
林穗说:“就怕遇上劫道的,不图别的,就图你那辆洋车子,就算是旧的,也值个七八十块现大洋呢。这不打仗了,劫匪又多了起来。还是让老陆开车带你回去。”
我想了想说:“也行吧。这什么他娘的世道,这叫什么事儿!”
林穗说:“再不情愿,小犬交代的事情都要办好。这个人,我们得罪不起。”
我说:“有啥得罪不起的,我有一种预感,早晚他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平京的。”
林穗听了之后看着我一笑,然后拉住了我的手,倒在了我的怀里。她说:“你和周凤来结婚,你们会睡在一张床上吗?”
我说:“只怕周凤来不愿意啊。”
林穗说:“你呢?”
我说:“我自然是抵触的。”
林穗说:“不要抵触,小犬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都听小犬的。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现在还不到我们做人的时候。”
我没说话,靠在沙发里叹了口气。我发现,经过残酷的现实洗礼,林穗成熟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先去准备了一些回家的礼物,然后和陆英俊开车回家了。
到村口的时候我看看表,时间尚早,我和陆英俊先回了一趟槐树林,到了老宅,我一下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想起了我爷,也不知道我爷现在游历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倒是希望他去了四川,起码在那边,中国人还能活得有尊严。
别人家的老宅要是不住人的话,会招很多野兽野鸟,我这老宅也不例外,住了不少狐狸。不过住了狐狸,就没有了黄皮子和老鼠,倒是清静了不少。
我和陆英俊进了院子的时候,甚至看到一只老狐狸蹲在房门口,像是在迎接我们。
这里的狐狸都认识我,它们都不怕我,我回来了,它们甚至都聚了过来,在院子里蹲在一起看着我。我走过去之后,它们站起来在院子里溜溜达达。
在老宅呆了半小时之后,我和陆英俊才回到了村里,到村里的时候上午十一点。我到家的时候,看到周益民的车停在门口。
我到院子里,看到周凤来蹲在地上,在用碎玉米在喂鸽子。见到我进了院子,她就站了起来,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这么大的事情我肯定要回来!”
周凤来说:“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我说:“商量的怎么样了?”
周凤来说:“正在商量,我不方便听,就出来了。”
陆英俊把她手里的盆接了过去,然后去一旁喂鸽子了。
我左右看看,指着不远处的亭子说:“我们去那边坐一下。”
我和周凤来在亭子里坐下,她看着我呵呵笑了,说:“你是不是很难理解?”
我说:“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周小姐,我提亲其实没报什么希望。”
周凤来说:“你为什么这么说?没信心吗?”
我说:“你二叔说你有未婚夫,还是皇军的大佐。他还说你不会嫁给中国人。”
周凤来说:“我又没和他说过,都是他揣测的。我确实和龟田君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性格不合就分手了。而且我发现,我骨子里还是个中国人。我最喜欢的也是中国文化。”
我说:“是吗?你最喜欢中国哪一位思想家?”
周凤来这时候淡淡地说:“我们日本有一位侯爵,叫东乡平八郎,他说过,一生低首拜阳明。我和他一样,我最敬仰的也是王阳明先生。”
我嗯了一声,说:“你们日本。终究是你们日本啊!”
周凤来无奈地摇摇头说:“在日本待久了,习惯了。还请王先生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