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十点钟的时候,来电话了,是小犬打来的,问我在不在家,能不能给他换药。
陆英俊听说小犬要来,就下去进了医馆睡觉去了。睡不睡的不知道,他只是不想在这里碍眼。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小犬到了,是自己开车来的。进了屋之后,我给他换了药,此时他的伤口基本就好了。我说:“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小犬穿好衣服,靠在沙发里说:“给我一杯咖啡。”
林穗把咖啡端过来,小犬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刁大彤死了,你们知道了吧。”
我说:“爆炸的时候我坐在山泽君的车上,刚路过金城银行。”
小犬说:“山泽和我汇报过了当时的情况。”
我说:“刁大彤之死,山本次郎有直接的责任。他的任命应该不会下来了吧。”
小犬摇摇头,忧心忡忡地说:“还不够。”
我说:“易忠河要是死了,那么山本次郎一定有失职之罪。我听清帮的兄弟们说,易忠河最近要去日本,他现在有了日本国籍了。是吗?”
小犬听了一愣,说:“这是个秘密,你怎么知道的?”
我小声说:“这可不是秘密,清帮几乎人尽皆知了啊!消息好像是从周益臣那里传出去的,周家在宪兵队有关系,消息是从宪兵队传出来的。好像是说,易忠河把大清龙脉献给皇军了。”
小犬虚了一声说:“这种事知道就好,不要对外人说。知道假装不知道。”
我说:“我对别人不可能提起这种事。我怕您不知道这个消息,我这是向您汇报。您也知道,您就像是我的仲父一般疼爱我,我不敢不和您说啊!”
小犬看着我慈祥地一笑,说:“我们的关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蝎子,你不仅是我的心腹,你更是我的子侄啊!”
我噙着泪花说:“仲父。”
小犬用力点头,双手抓着我的肩膀说:“我的孩子要是还活着,也有你这么大了啊!”
我说:“仲父不要伤心,以后我孝顺您!”
我恶心,我比吃了屎都恶心,我甚至担心小犬也会觉得恶心。但是很明显,他并没有,他露出的目光让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恶心的话,也没有干过这么违心的事情。生逢乱世,为了生存,为了民族大义,我这都是被逼无奈啊!我甚至在想,迟早有一天,我得杀了这个日本鬼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小犬说:“易忠河确实要走,而且很快,我分析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了。”
小犬看看表说:“现在也就剩下几个小时,他应该是先坐火车到奉天,然后从奉天坐飞机去平安京。现在最盼着他去死的人,就是我了呀!”
我说:“这件事我帮不上仲父。”
小犬说:“不要叫我仲父,你还是叫我小犬君。我不在乎一个称呼,我们在别人面前,一定要保持恰当的距离。”
我嗯了一声说:“小犬君,我明白了。还是小犬君深谋远虑。我只是太想替小犬君分忧了。”
小犬闭上眼,往后一靠说:“静观其变吧,我想,要杀易忠河的人应该知道了他要走的消息,既然清帮都传开了,应该也传到了刺客的耳中。我想,刺客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我说:“你说刺客会不会在火车上下手?或者到了奉天再下手呢?”
小犬说:“到了奉天,就是奉天特高课负责他的安全了,到了奉天再死,和山本次郎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我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希望这个刺客能在平京把易忠河杀了,易忠河一死,山本次郎就会失去特高课总部的信任,接替我的任命书他就别想了。”
林穗挨着我坐下,她说:“我们找杀人杀了易忠河不行吗?”
小犬摇摇头说:“你们的心情我了解,但是这么做风险太大。风险大于所得,搞不好我们都人头不保。做事要讲得失,要学会算计,不能为了一个芝麻,赌上一个西瓜,你们说呢?”
我说:“小犬君说的太好了,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了。”
林穗起来说:“我去拜拜观音,让观音保佑小犬君,我要诅咒易忠河。”
林穗回了屋,小犬却笑了,说:“观音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这林穗,竟然对着观音菩萨去诅咒别人,你说能灵吗?”
我说:“心诚则灵,这易忠河不是个东西,没少欺负人。菩萨灭了他,其实也是救苦救难的一种方式。”
小犬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