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穗在小犬的家里呆到了晚上才离开的。这时候小犬需要输的液体已经输完,他睡着之后我和林穗才走的。这样能充分表达我们对小犬君的关怀。
我是真的喜欢他吗?不,我恨不得杀了他。他凭什么跑我们的地盘来当这个保安局长呢?他算个什么东西!他要是个有良知的人就不该来做这个官,而不是怕丢了官,连病了都不敢声张。
不过我需要他,正所谓是审时度势,一切都要从大局考虑。我要是能拉拢这么一个人帮我,起码我的性命无忧。
这一天也就这么在小犬家里过去了,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七点半,医馆里亮着灯,里面站满了患者。
患者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到我一下车,顿时医馆里的人就都高兴地大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陆英俊一瘸一拐到了门口,看着我们抱怨道:“怎么才回来啊!”
我说:“实在是走不开。”
我进了屋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开始给大家看病。先捡着急病看,然后是给孩子和老人看,剩下的一个个来,一直到了晚上十点钟,才算是把方子开完了。一人五角钱的诊费,说心里话,五角钱现在已经不算钱了,这法币是一天不如一天。
但是我也没必要涨价,我又不靠着这个生活。就算是这样我还赚了十块钱。拉黄包车的车夫拉一天都挣不来这个数。
我拿着那十块钱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是幸运的,我生在这么一个家庭比普通家庭要幸运一百倍。我可以识字,可以读书,可以学习相术和医术。这些技能令我信心百倍,就算是把我弄去美利坚,我照样能生活的很好。
在人的一生中,技能才是最大的财富。
把所有人都送走,我们关了窗板和门板之后,回了屋围着炉子坐下。
外面这时候下起了雪,风在胡同里嗷嗷叫着,就像是一只野兽。
陆英俊这才问了句:“你们这一天去干嘛了?”
我把今天的时候说了一遍,陆英俊听了之后,他很认真的说:“你们帮了小犬这么大一个忙,他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吧。”
我说:“我要的可不是他给我送什么礼,我想要的是他当我是自己人。”
林穗说:“我觉得小犬绝对当你是子侄了,他看你的眼神里透着慈爱。”
我呵呵一笑说:“我说他如我仲父,这个日本鬼子不知道仲父是什么意思,我还要给他解释一番。看来这日本鬼子也不是什么都懂。”
陆英俊撇撇嘴说:“太恶心了,真的太恶心了。你这就是认贼作父啊!”
我看着陆英俊呵呵笑了起来,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说最软的话,办最硬的事,这才是本事。”
林穗说:“明天我们走访一下拉黄包车的车夫,应该会有线索。我们只要找到那辆车,然后顺藤摸瓜,破这案子不难。你们想啊,这车不能自己就回到周记车行吧!谁接手的,谁送来的,只要知道这俩人,案子就结了。”
陆英俊哼了一声说:“一旦查实,看我不把姓周的捏出尿来。这老混蛋,太猖狂了,不给他点厉害,他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林穗这时候突然问了句:“蝎子,马王爷是谁呀?我倒是见过马王庙,但是一直不知道马王爷这人怎么称呼。”
我说:“马王爷不是姓马,其实他是马神,不是姓马的王爷,而是马王、爷!就像是龙王爷一样。”
陆英俊大呼一声:“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真不知道。”
林穗呵呵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啊,你说也是啊,我知道龙王爷,怎么就没想到马王爷呢?人的认知太奇怪了吧。”
我说:“人确实很奇怪,还有更奇怪的事情。有一个字几乎所有人都会写错,你们信吗?”
林穗说:“生僻字吗?”
我说:“大家都熟悉的字。”
我拿起毛笔来,在开方子的纸上写下一个字,写好之后直起身体说:“就这个字!周益臣的周。”
陆英俊看看后说:“周,这不可能写错啊!”
我说:“你来写。”
陆英俊提笔写了一个“周”字。
接着,我又让林穗写了一个“周”字。
我把三个“周”字排排队放在一起,我说:“我们三个都写错了。”
于是,我又重新写了一个周字,写完了之后,别说是他俩,我自己看着这个“周”字都是别扭的。
我指着说:“这才对,周字里面的是个土,但是我们几乎所有人都会写成‘士’,偏偏写对了反而看着别扭。这种集体的失误行为,怎么理解呢?”
陆英俊拿起笔来,写了一个对的“周”字,他歪着头看着说:“确实别扭的很,不过为什么都会写错呢?”
我摇摇头撇撇嘴说:“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