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了起来,走到了洗手池边上,一边洗手一边说:“看情况吧,要是按照你说的把车行弄到手,也不是没有机会。刚好刚才我和林穗接了一个案子,和车行有关。”
我又把黄珊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说:“刚才你在柳小姐房里干嘛了呀?来人了你没听到吗?”
陆英俊说:“没听到,我俩听戏匣子来着。”
我说:“要是查实了车行敲诈,只要能查到周益臣头上,我们就有机会把车行讹过来。敲诈罪可不轻,起码得判三年。”
洗完了手,拿毛巾擦干。
陆英俊在换褥子,白天的时候,他会铺上给病人看病的褥子,到了晚上,就会换上自己那一套被褥。就这么一张床,白天给病人用,晚上陆英俊用。屋子就这么大,没有地方再加一张床了。
我说:“老陆,你住这里也委屈你了,我看你啥时候和柳小姐把婚结了,你搬去柳小姐那里住。”
陆英俊说:“我和柳小姐无所谓办不办婚礼,倒是你和林穗抓紧把事办了吧。”
我说:“我俩说好了,等天下太平了,我俩再结婚。”
陆英俊说:“那就先换盅也行啊!”
换盅是东北和华北一代的语言,意思就是订婚。在古代,有订婚双方父母倒酒互相换酒盅的仪式。后来就用换盅代指订婚了。
我说:“不搞那些形式主义了,一般男女换盅是要过彩礼的,就是表明把事情定了下来。我和林穗还过什么彩礼?我的钱都交给她管了。”
陆英俊呵呵一笑说:“是啊,我们这样的是真的没必要再搞形式了。不过这天下不太平,也不耽误你们结婚吧。你们结婚之后就可以要孩子了啊!”
我说:“等日本人走了,我们就结婚,这是林穗说的。”
陆英俊嗯了一声说:“我和柳小姐也说好了,等什么时候日本人走了再结婚,我们不想以亡国奴的身份结婚。屈辱啊,奇耻大辱!”
我把炉子上烧着的水灌满了暖壶,然后把剩下的倒进了洗脚桶里,加了凉水,拎到了床边说:“洗洗脚吧。”
陆英俊把脚伸进了水里,闭上眼说:“太舒服了!”
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说:“你回去休息吧,林穗在等你,我多泡一会儿,我得把这水泡凉了,让热量顺着我的血液流遍全身。”
我笑着点点头,出来之后上了楼。
进屋的时候,林穗正站在窗户前面看着窗外呢。她说:“你看,那辆车还在,保安局的人一刻都没有离开,一直都在盯着我们呢。小犬对我们还是不放心。”
我说:“也许是在考察我们,不要习惯性地把事情往坏处想。”
林穗小声说:“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要对我们下这么大的力气啊!我俩的身世清清白白,没什么好说的吧。陆英俊曾经是个国民军的军官,日寇也清楚。你说他们在盯的人,会不会是柳小姐呢?这柳小姐是南方人,她一个人跑到平京来卖茶叶,这本身就很可疑。”
我说:“咱还是别替别人瞎操心了,洗洗脚,睡觉吧。”
林穗说:“咱俩一起洗,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