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噔噔噔上楼,也就是十几秒,上面噔噔噔下来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看起来斯斯文文,上唇留有胡须,下巴上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
他下来之后到了我们面前,说:“在下邹光晨,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进!”
邹光晨是荣碧珠的丈夫,看得出来,这人没什么脾气。
荣老板是个女强人,林穗告诉我说,有传言,荣碧珠在外面养着小白脸呢,荣宝楼的账其实都是那小白脸儿在管着,甚至荣碧珠和那小白脸儿偷偷生了个儿子。
不过这只是个传言,是不是真的,不一定。
邹光晨以前是个教书先生,看这外在形象,符合教书先生的气质。
他带着我们进了屋子,有个女孩儿在屋子里已经泡好了茶,我们一进来,她开始给我们倒茶。
邹先生说:“这是小女,邹明明,在国际女子学校读书,十六岁了。”
邹明明和我们打了一声招呼后,站到了邹光晨的身边。
林穗说:“我们有些事找邹先生聊聊,是关于荣老板的事情。”
邹先生说:“碧珠生意忙,没时间照顾明明,所以明明一直都是跟我一起生活。我们住在老宅里,碧珠出事了,我们才搬过来收拾收拾这边。生意的事情我也不懂,我正焦头烂额呢。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女儿长大了,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她还是很精明的,能帮我拿拿主意。”
林穗点点头,然后看看我和陆英俊。
我和陆英俊也都点点头。
我说:“既然邹先生不介意,你就直接问吧。”
林穗拿出本子来,她说:“我叫林穗,是督办公署的顾问,专门为了荣老板的案子来的。这位叫陆英俊,是大帅行营的军官,他是督办这件案子的特派员。这位叫王吕,是这件案子的调查员,我们三个这次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了解一些基本事实,请你们如实回答。”
邹先生说:“一定一定,没什么可背人的。”
林穗说:“荣老板生意做的多大?这样的店在平京有几家?”
邹先生说:“就这一家,平京、津门、保定、唐山这一代的太太小姐,还是很认可我家这块牌子的,生意很不错,但没有分店。”
林穗说:“收入不错吧?”
邹先生说:“我正为了这件事发愁呢,我和女儿找遍了办公室和我太太的卧房,也没有发现账本,我们只找到了一份上个月的报表。按照报表来看,店里应该有三万块银元,还有一千三百两银子,黄金八千二百克。但是库里面可没有这么多,账本又找不到。店里没人知道东西在哪里,账在谁手里也没人清楚。人走得急,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搞得我毫无头绪。”
林穗说:“我听说荣老板在外面有个情人,荣老板和这个情人还生了个儿子,你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吗?”
邹先生叹口气说:“我还真的听到过,但是我没怎么信。”
邹明明此时却开口说:“我听到有同学议论过,不过都是捕风捉影,没有什么实际价值。”
我说:“一个女人生孩子要十月怀胎,这种事她瞒不住家人的吧。”
邹明明说:“我母亲一直住在店里,平时不怎么回家,我和父亲也不来店里,她做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邹先生叹口气说:“不怕你们笑话,我和碧珠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我们之间唯一的感情就是我们还有个共同的女儿,要是没有明明,我和碧珠早就散了。说心里话,我不喜欢我太太,她太强势。我在她面前做什么都不对,我就算是放屁都不行,……”
邹先生有些激动,声音高了起来。
邹明明说:“爸爸,说这些做什么?她已经死了,没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