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招。”
忽的,李木的身体像失去了重量一样,看似极其缓慢,实则拼尽全力急速原地旋转,向右歪去。
与李木同时动作的还有一道金光。明明是大白天,李木却感到眼前一黑,一抹刺眼的亮光从眼前一闪而逝,过了好一会儿,李木才得以重见天光,概因那道亮光太过耀眼,压得白天成了黑夜。
“咚咚咚……”李木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飞快地跳动,脸上纤细的绒毛立起,左耳耳廓感到隐隐的刺痛,伸手抚摸,还好,没有流血,金光只是擦过,顶多斩断些毫毛。
再看眼前的澹台蝂时,“当”,已是金剑入鞘,剑锷抵住剑鞘,发出一声脆响。
“这一剑,唤作金色的曦光。”李木不知道澹台蝂说的是他怀中通体金色的宝剑的名字,还是说的是他使的这一剑招的名字。
李木这下切实地感受到了澹台蝂的可怕。在澹台蝂踏足这条道路的那一刻起,李木便已经施展了天地游,就在刚刚,李木的天地游顺着空气中的灵力异动自行施为,堪堪躲过澹台蝂的第一击。待到金剑收招,李木才后知后觉。
绝不能被动挨到!躲过了澹台蝂的攻击,李木没有耽搁,立刻展开反击。
李木以天地游傍身,身体前倾低俯,紧贴着地面,目光死死盯着澹台蝂,自己却忽左忽右,躲避着澹台蝂的锁定,如同一条阴毒的毒蛇灵活爬行,随时伺机而动,抓住要害一击即中。
李木和澹台蝂相距不到百米,哪怕天地游不以速度见长,转瞬间两人距离也拉近了一半。
百米距离,对于打架的普通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手持刀枪够不着,扔块石头都砸不中,可对四品修行人来说,百米和一米没有太大区别,澹台蝂刚才的一击就说明了这一点。
而李木缩进拉短了距离还不出手攻击,偏偏费心费力继续前进,那只能说明其必有所图,且图谋着甚大,以澹台蝂的战斗经验,他不可能不懂。可澹台蝂依旧淡定从容,只是冷眼看着。
两人相距四十米。
相距二十米。
十米。
“嚓!”澹台蝂拔剑出鞘。
“星雨落。”澹台蝂手中的剑消失了,仰头往天上看去,朗朗晴空居然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隅星空!
星空中繁星点点,却没有调皮地“眨眼睛”,反而光芒越来越盛,越来越灿烂,当它们的光芒到达最顶点时,竟齐齐下落,如雨点般打下来。好一场流星雨!
星星们当然不是均匀铺在星空,它们拱卫着澹台蝂,以他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往外变得稀疏,下落时也有急有缓。
李木看着这些精灵们拖着光尾直直坠落,却没有一丝欣赏到美景的喜悦,更没有趁“雨点”落地前突击澹台蝂,反而依着前冲的势头往右拐一个弯儿,换个方向,向后逃窜,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走到半途,流星雨终于落下了,落在地上不过拇指大小,敲在地上像花一样盛开,最后散为光点消失在空气中。原来这些雨点都是光组成的,温柔得如同母亲的手一样的光,看那被打中的地面,与没被打中前别无二致,连尘土都不曾溅起。
李木不这样认为。
李木眼中闪过一点惊慌,他不断弯折摆弄自己的身体,做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高难度动作,前行轨迹也画着乱七八糟的圆圈,仿佛是小孩子的涂鸦。李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晕了头的蜜蜂到处乱撞,又像是喝醉酒的酒鬼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而李木做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在雨滴的缝隙间游走,不让其“湿身”。
可再灵活的人又怎么躲得过雨呢?一不小心,雨滴紧挨着胳膊划过,而此时雨落过后,地面被沾湿了,只是沾湿地面的不是雨滴,是血液——李木胳膊被划开一大道口子,皮开肉绽。流星雨们露出它们狰狞的獠牙,此尽皆为剑芒!
所幸,李木早就看穿了它们的真面目,也早有准备,没有自乱阵脚,忍着疼痛继续画着毫无规律的图案,最后成功从雨幕中逃了出来。随后,雨也停了,剑眉星目的男子怀抱着宝剑,静静地伫立在道路前。
李木艰难地从雨中逃生,立住身形,挺直腰板,胸膛和腹部压缩,排除体内浊气,然后鼓胀开来,吸入一大口新鲜空气,试图让大脑清醒一点,压一压身体的疼痛。
李木低头一看,衣服裤子被鲜血染得绯红,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口子,勉强还能挂在身上,四肢、胸腹、背部多了十几道伤口,靠着伤口附近的肌肉紧缩,才强行止住了血。
李木不由地称赞道:“好一个星雨落!好一个收放自如!”
星星点点落下的,哪是什么流星雨,分明就是澹台蝂刺出的剑光,洋洋洒洒如雨落下,一滴雨便是一剑。
若光是如此,澹台蝂的剑不过是快罢了,可澹台蝂的每一剑,灵力内蕴,锋芒不漏,柔顺如水,落到空处时如蜻蜓点水,尘埃亦不伤丝毫,一旦命中,潜藏的恶兽便张开血盆大口,擦着挨着也定要叫你皮开肉绽!
“第三招。”
澹台蝂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突兀地出现在半空之中,金剑已经被拔出,握在澹台蝂手中,澹台蝂身体笔直,与金剑一线,人和剑化为一个整体,剑锋直指李木眉心,闪过一道金光,金剑转瞬即至。
李木怔怔地看着澹台蝂举剑而来,双眼被牢牢地抓住,在那一瞬间,李木竟然觉得时间流逝得特别缓慢,不,时间就像是静止了,初时还是一剑、一人,再醒悟时眼前只有一剑,等到最后,只有剑尖一点无限放大,装满了整个世界。
“噗……”这是一声沉闷的声响,李木背后的地面上出现一个筷子大小的圆洞,深不见底,不知到了何处。
落地,收剑,归鞘,剑眉星目的男子怀抱宝剑,“记住,这一剑,叫做天际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