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胡不饮的忧愁,李木没有担心,反而还有点开心,因为现在的胡不饮虽不至于从此阳光灿烂,但至少不会再像以往一般,将悲苦死死压在心底,脸上再挂一张虚伪的面具,吓得人不寒而栗。
胡不饮好歹愿意展露他真实的心情了,伤心的洪水流出去,总比一滴不漏地拦在心里好,不是吗?李木相信,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的悲伤的胡不饮,可以正常宣泄痛苦,再也不需要靠雨天掩盖自己的哭泣。
那他也不会再在雨中歇斯底里,也能在雨中控制自己的情绪,雨魔或许将不复存在。
胡不饮免不了悲伤,那他免不了面容愁苦,而一个面容愁苦的人不讨人喜欢,但也要比一张吓人的假笑强!唉声叹气的人也是正常人,那也是可以交流沟通的!
今后应该会有越来越多人愿意和胡不饮接触,和他交流,甚至做朋友,生活也会因此丰富多彩,缤纷生活可是能给胡不饮带来更多的阳光的。
李木很庆幸,总算没有做了一件错事,自己一时鲁莽冲动的行为并没有带来恶果。
其实不止李木,当时在场的人都怕李木的行为会刺激胡不饮,让他更疯魔,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好的。
大家心里没了负担,于是都痛痛快快地聊了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开心,算是那场庆功宴的延续了。
正是因为都畅所欲言地聊着,谁也没注意到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就聊了三个小时,还是榖梁玉提醒众人,胡不饮需要好好休息,大伙这才意识到,时候不早啦。
有聚总有散,几人让胡不饮好好休息,告别离开,榖梁玉更是直接利用这个机会,就此告别众人,要回榖梁庄了。一一惜别后,各自离开了胡不饮房间。
别了胡不饮,众人没有散去,又将榖梁玉远送到庄子外。
站在巴壁庄外的大道上,李木问道:“榖梁兄,真的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待几天,和我们一起逛逛渝丘?”
榖梁玉回答道:“是的,当初只是想为豨枨小公子庆祝生日,本打算三天庆典结束就回,不曾想,意外横生,一连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事情才勉强结束。既然胡兄身体已无大碍,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挂怀的了,是时候回去了。唉,不是不想陪李木和唐黄兄弟多玩几天,实在是无脸在此。”
众人急忙一顿安慰,告诉他豨枨的事并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做到最好了。安抚完之后,又是一番来日方长的话语,可离别再难,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临别前,在榖梁玉即将踏上归途之际,李木踌躇良久,一咬牙,最后下定决心问道:“榖梁兄啊,你是不是对我干涉胡不饮兄弟的事有意见啊?如果心头不痛快就说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我不会介怀的。”
李木此言一出,满场愕然,这都是哪跟哪啊?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李木这是又突然抽疯,说起胡话来了?
榖梁玉自然也很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并且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没错,我认为在那天晚宴上,你的行为太过自以为是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什么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只是看到整个事情的冰山一角,事实上你对真相什么都不了解?”
众人惊讶李木嘴里冒出来的问题,是因为它突兀,而榖梁玉的回答则是彻底的出乎意料了。这无疑证实了李木的说法是对的,那他又是怎么看出的端倪?
对于李木那天的行动,没有谁不觉得他莽撞,可即便如此,大家伙也不至于对他有太强烈的负面情绪,更是完全看不出来榖梁玉会对此有厌恶之情。
事实上,大家还以为榖梁玉很欣赏李木的行动,毕竟从结果来看,李木做得不错,榖梁玉对待李木态度一直不错。更加难以置信的是,素来以谦谦君子著称的榖梁玉,竟然有一天会对他人作出这么严肃的批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留情面,这根本不像是榖梁玉会做出来的事。
面对榖梁玉一连串如同连珠炮一样的批评,李木是唯一一个平静接受的人,甚至听完了批评,他还有些安心,不再忐忑,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李木喜欢批评。
李木虚心接受了榖梁玉的指正,解释道:“确实是我不好,那个时候确实是想当然了,我本不该这么冒失的。实在是当时胡不饮的故事勾动我的心弦,感情难抑,迫使我不得不做点什么。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唉……也罢,都过去了。”榖梁玉叹了一口气,低眉躲过李木的视线,随后有些歉意地说道,“我也有些说得太重了,胡不饮的过去颇让我动容,不忍他再受伤害,所以有些过激了,还望你不要介意。”
“不说了,胡兄弟不断向好,我们也不必过多为此纠缠。”最后向众人一拱手,说道:“时候不早了,不能再拖了,是时候告别了。山高水长,咱们江湖再见!告辞!”说罢,榖梁玉挥一挥衣袖,独自朝北方走去了,只给几人留下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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