郞俞接着说道:“我是豨老哥的结拜兄弟,也算半个主人家了,还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过,所以豨老哥就让我替他的位置出席了,就希望各位可以随意些,能够吃好喝好,好好享受这场晚宴。”
李木心里暗想:好好好,可算能少些磨难了。
榖梁玉他们和郞俞客气交谈了几句,众人就来到提前订好的包间了。
包间很宽敞,看上去要占小半个楼层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他们一家订了六楼包间,甚至五楼都没有客人,所以环境很安静,布置也清雅,还有一排临街大窗户,看得见蚤休街两边团团暖黄的灯光。
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五人和候着的小二,大家也没有客气,分别落座,只是首位还空着,桌上也只摆了些小点心和茶水,没有菜肴。
坐下后,郞俞解释道:“大伙稍等片刻,还有一位客人没来。”
榖梁玉有所猜测:“可是巴壁庄缉魔司的次庄司,王刚?”
“玉面公子所料不差,正是王次司。”郞俞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们此次是庆贺成功解决虎彘伤人案,王次司也在后方努力。”
榖梁玉好奇地问道:“查出什么了吗?”
郞俞答道:“我也不知,待会儿王次司来了,你亲自问他吧。”王刚的话题到此结束,郞俞拿出一叠票据出来,说道:“我来之前,豨老哥托我把钱还给大家。这是三百五十万铢,两百万铢是杀虎彘的辛苦钱,一百五十万铢是购买虎彘尸首的钱。”
榖梁玉一听,连忙推托,说当初说好的是一百万,不该怎样怎样,总之就是一顿拉扯。等这事拉扯完,谈到胡不饮的炽烈珠,又是一番拉扯。李木和唐黄倒是悠闲,一个吃点心,一个喝茶,就这么在旁边默默看着。
等终于说清楚了,李木、榖梁玉、郞俞一人得一百零七万五千铢,胡不饮得二十七万五千铢,把票据一散,几张百万、万、千为单位的铢钱正好凑齐几人该得的数量,你说巧不巧?李木就想不明白了,都提前分好了,还搞这么一出干嘛?
众人把钱分完,又闲聊了一阵,没过多久,王刚终于到了。
“不好意思,公务缠身,来晚了。”王刚一出现就边抱拳边走向主位,话音一落,人也落座了。
最后的客人既然到了,那自然就不再等待,吩咐小二把点心茶水撤去,玉盘珍馐挨个上,琼浆美酿不停休,众人也就热络地聊起来了。
吃到一半,榖梁玉问起王刚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结果。
王刚满饮一杯酒,说道:“豨家对手们没有做手脚。只是……”王刚说到这里面带些许迟疑。
“只是什么?”李木好奇地追问道。
“只是我司还是查到些奇怪的地方。”从王刚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有些想不明白,“我们查到豨家上下,很多人都收受过贿赂,贿赂来历不明,收贿赂的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我们没有想通这是怎么回事。”
榖梁玉笑道:“像豨家这种大门大户,随便漏点出来,对于普通人都是天降横财,豨家人收受贿赂不奇怪。这么看来,豨枨小兄弟只是简单的遭遇意外了,可怜他英年早逝,留豨家上下黯然神伤了。”
王刚本想说这些贿赂有些不同,但又想着无关大局,就没有再解释,顺着榖梁玉的话唏嘘豨枨悲惨的遭遇。
这事一提起,在座的无不说几句悼念豨枨,晚宴气氛也有热烈转为低沉,这时,郞俞提议道:“素来听闻玉面书生在治学上也颇有造诣,何不写一首韵调缅怀我那可怜的侄儿?”
榖梁玉本想推脱,恰巧此时寒风乍起,刮过窗户玻璃,发出“呜呜”的声音,点点雨滴轻敲檐瓦,滴滴答答,玉面书生脱口而出:“雨落听风吟,琉璃声声皆哀泣。”
“好句啊!”榖梁玉才说一句,郞俞立马吹捧,催促接下来的词句。其他人也纷纷夸赞,唯独胡不饮有些坐立难安。
榖梁玉就要再说下句,俄而风雨大作,暴雨倾盆而下,屋外陷入朦胧模糊的世界。
胡不饮再也忍不住,一头撞进雨幕中。
李木和唐黄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诧不已,其他人却似乎早有预料,只是有些慨然罢了。
王刚低头饮酒,叹气道:“雨魔,胡不饮啊。”
李木听到这话一愣,雨魔?胡不饮的江湖名号是这个?难怪从来没有听谁以江湖名号称呼胡不饮,雨魔可不是什么好名号。
江湖名号,往往内容与它的主人身份有关,比如“玉面书生”的“书生”,“文墨公”的“公”,前者说明学问多,后者说明是长辈,而“雨魔”的“魔”就是那类让人忌惮的了。
魔者,执于一物,深陷而不可自拔也,江湖上这种人,大多都是疯子。胡不饮到底为什么叫“雨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