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森林之后没有停留,径直来到金鲤街的豨府,给主人家通报了四人杀虎彘成功的事情,豨莶在正堂接见了受伤的众人。
豨莶比昨天下午见的时候更加衰老憔悴,双眼浑浊,血丝爬满眼白,眼窝深陷,皮肤松弛,整个人消瘦不少,发丝也有些枯燥,哪怕护卫和亲人在侧,也有些心神不宁。此时,豨莶见到李木他们,情绪有些激动。
到了地方,胡不饮也醒了过来,李木、唐黄、胡不饮还躺在担架上,由伙计抬进来,榖梁玉和郞俞伤势轻些,领头走在前面。
豨莶勉强挤出笑脸,按住扶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手握住榖梁玉,一手握住郞俞,看着担架上的三人,说道:“伏击虎彘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大概,真真是辛苦各位了,各位对我豨家的大恩大德,我豨莶绝对不敢忘。这次击杀虎彘,出了意外,害各位陷入危险的境地,我愿意再拿出一百万铢补偿各位。”
榖梁玉连连推辞:“豨家主言重了,意外是江湖常事,我们当初既然揽下这个任务,就说明我们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怎么可以多收你的钱财,再说了……”
豨莶本来是认真听着榖梁玉说话,可说着说着,豨莶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神也往别处瞟去,显然没有把榖梁玉后面的话听进去。
榖梁玉随着豨莶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豨家伙计正抬着两头虎彘的尸体进来了。唉……
榖梁玉没法再继续讲下去了。
在豨家伙计停放好虎彘尸体的“砰”然声中,豨莶才回过神来,发现榖梁玉已经讲完了,说道:“哎呀,暂时不说这些了,几位的伤势要紧,都很重,”豨莶说着,余光还在不住往虎彘身上飘,话语有些语无伦次,“这两头虎彘我买下了,你们先去我的别苑看病,花费都由豨家承担,我来请医生,好好休养,别苑清静,你们去那里,其他事以后再聊,钱到时候会奉上。”
看着一向精明的豨莶,这时候却没了分寸,话语都有些颠三倒四,众人皆有些戚戚然,而且治伤要紧,也都不再纠缠,纷纷告退,被豨家长子礼送去豨家别苑,接受医师治疗。
李木他们一走,豨莶一把拔出守卫腰间的佩刀,冲到虎彘尸体面前,面无表情地砍剁而下。豨莶修为不过九品,破不了虎彘的防御,但豨莶不在乎,一刀一刀接连不断地砍下,一刀比一刀重,表情也逐渐狰狞,到后来开喝出声,奋尽全力也要报复眼前仇敌!
“喝!”一声怒吼,豨莶砍在虎彘头上,足足一刻钟了,佩刀有些卷刃变形,豨莶也累了,力气越来越小,气息不足,怒吼的声音也小了下去,之后甚至变了音调,越听越像是呜咽,哭声渐大,最后,刀刃崩断,豨莶颓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在偌大的主堂中回荡不息。
第二天,豨莶最小的儿子,豨枨,正式入殓,举行葬礼。
……
李木他们又回到了豨家别苑,还是昨天的屋子,豨家大方,请了五个主治大夫和十多个医疗助手来帮他们治疗。
榖梁玉和郞俞的治疗最为简单,几处皮外伤上药包扎一下就行,再抓几个方子温养一下御灵时被反震的内腑。
李木和唐黄就要麻烦些,还得先正骨接骨,不过修行人们骨头断得太频繁了,一天到晚医治的大多都是这种,这活儿也熟练,几下就搞定了。
到胡不饮这里就有点棘手了,巴壁庄最好的大夫看了都吃惊,没想到他伤得这么严重,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伤,仔细一看情况,更惊讶了,说:“你怎么还清醒着?按理来说,你早该晕过去了!”
听到大夫问话,胡不饮挂上熟悉的假笑,只是在他的惨状加持下,这笑容实在渗人,说道:“我还有救吗?”
大夫也是过来人,胡不饮一问他就明白了,胡不饮是怕醒不过来了,不敢晕。大夫拍着胡不饮的手安慰道:“放心,到了这儿就没事了,不会再出问题了,静养些时日,多睡几觉就没事了。”
听了大夫的话,胡不饮果然就睡过去了,大夫给他上药他都没有醒过来。
忙了一整晚,每个伤病号都得了医治,大夫们都离去,只留下几人在别苑里看护。李木他们的心情经历了攀山坠崖般的起伏,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全都沉沉地睡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李木他们一直在医师的照料下休养,别苑远离庄子中心,清幽雅致,苑子又出自名家设计,环境对养病很有帮助。豨家是做灵材生意的,自然不会短缺几人的灵材供给,他们本身身体素质又远强于常人,都恢复得很快,三天后,李木和唐黄都能只有下地行走了。只是伤还是痛,别苑也因为葬礼气氛有些沉闷,日子有些难捱。
李木找上唐黄聊天,“都三天了,大夫还是不让我们探望胡不饮,说要让他静养,会不会出事啊?”
“你呀,就是瞎操心,都在医生眼皮子底下了,还能出什么事儿?”唐黄悠闲地喝着茶,知道李木还在想着胡不饮冒死救他的事,“行了,反正胡不饮又跑不了,不就是早晚的事儿吗?这么着急干嘛?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