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御瞧向自己女儿,“慎言。”
“外面的人都仔细着呢。”
温若萱眉目略缓,眼中却透着一抹凌厉,“莫说宛儿没看上皇家的龙子龙孙,就算看上也不能嫁。”
“老夫看得出,皇上的意思……”
“必须嫁?”
“倒也不是必须,但这婚事要尽快定下来,眼下德妃为三皇子的事求到皇上,又找上你,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儿么。”温御入宫自要依规矩穿戴,紫衣蟒袍,头戴发冠,纵将军老矣亦有那份不怒自威的架势。
温若萱如何不知道,二八芳华入宫,如今十年过去了。
她纵天真无邪过,也已经被这皇宫的大染缸染上各种颜色,有时候她都恍惚忘了自己本来的颜色是什么。
“说好听点儿,皇上是怕一家女百家求,那几个皇子就算没看上咱们家宛儿也定会为得到御南侯府支持挖空心思求娶宛儿,指不定夺嫡之争还没开始,夺妻之争先热火朝天的演上了。”
温御知道女儿也只会在自己面前说这种没分寸的话,憋的太久,由她发泄。
“说难听点儿,皇上逼着父亲尽快给宛儿找夫家何尝不是在试探!这婚,宛儿嫁对了谈不上飞黄腾达,嫁错了必遭满门屠……”
“若萱!”
父女二人对视数息,温御把手里茶杯递过来,重重靠在椅背上长叹口气,“谁说不是呢。”
温若萱接过茶杯,“反正女儿不同意宛儿嫁给皇子,哪个皇子都不可以!”
“说起来,七个皇子里倒有一个……”
“哪个都不行!”温若萱怒声低喝,“父亲且看看女儿,入宫十年连个孩子都不敢生,整日在这宫里姐妹长姐妹短的与她们周旋,明面上挨的刀子不说,背地里被踩了多少次都得咽回肚子里,那些得罪你的不怕你得罪,那些不敢得罪你的阴招又不断,女儿能在这皇宫里活到现在全靠烧香!”
温御听着心酸,“当年是为父一时糊涂……”
“不是父亲糊涂,是女儿知道御南侯府必要出一个娘娘,这样皇上放心,御南侯府也能继续那份承袭下来的荣耀,牺牲我一个成全所有人,更何况这种牺牲是我自愿的,可我自愿,不代表我能接受宛儿步我的后尘,爹,二弟跟弟媳若泉下有知,如何舍得宛儿受苦!”
温若萱最清楚自己的父亲,看着挺凶,实际上最重情义。
父亲为守住对先帝的承诺,已经做到极致。
把长女嫁进宫里,大儿子不许入朝堂,二儿子只是大权碰都碰不到的翰林院学士,三儿子虽入武职却被他撵到边陲苦寒之地,远离皇城京师。
如今这御南侯府威望在,权势无!
可到底是先帝驾前最看中的老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温御帐前先锋如今在朝中也都成了中流砥柱,巴结御南侯府这件事在众皇子眼里,值得做。
“为父也不想把宛儿嫁给皇子,说起这事都怪苏玄璟,若他不来提亲,哪里来的这些事。”温御忽似想到什么,不禁抬头看向自己女儿,“苏玄璟……”
“苏玄璟不成!”温若萱果断摇头。
温御瞧着自己的女儿,不禁感慨,“你这性子,随了你娘。”
想温御发妻楚歆,当年也曾是大周朝众人追捧的风华女子,反倒是温御当时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
对于楚歆选来先去选中温御这件事,温御经常跟小辈们的解释是这样的。
‘当年追你们祖母的人太多,她不知道怎么选就给剩下了,当年我又没人要,也给剩下了,然后她就选我了,你们说气人不!’
小辈们也不敢说,他们倒是无所谓,就怕祖母能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