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砖主要的原材料是烧过的“炭花”和石灰窑剩下的碎石灰渣。两者都是在桃花乡易得的材料,几乎不花钱。再加上点淘米水,就能生出神奇的化学反应,得到灰白色的黏土。
黏土和匀到一定的程度,就放进木板做的砖匣子里压紧、抹平,最后晾干成型。又取下砖匣子开始做新的一批。
整个制作过程在曾玉蓉看来很治愈,特别是抹平。用铁片一点一点将黏土抹得光滑平整,那种成就感不是其他事情能够替代的。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一天傍晚,带着一篮子鸡蛋和一包白糖的唐慧急匆匆来了家里,神色依然很憔悴。
这次她的态度有些奇怪,热情还是有,却好像带着一种卑微。她是来请曾家人两天后到罗家吃酒席的,曾玉蓉这才恍悟离着罗克书被抓已经过去了八天。
唐家定的日子是罗克书从县城看守所回家的那天,正巧也是农村学校放农忙假期的第一天。
唐慧特地说了,请王秀和曾玉蓉到时候早些过去“帮忙”。请完了客,唐慧都没在曾家喝口水,转身就走。
这些天,曾家国好像很忙,去了一趟县城,好几天都没在家睡。这种情况以前也有,家里人也就没去多关注。
倒是曾玉文晚上吃饭的时候听说这个事,让任芳端着饭菜一起来了东院。
“罗大友退休了!”
曾玉文带来的消息让一家子惊呼出声,王秀更是连忙放下了筷子,“那……那后天我们还去吃酒席吗?”
“去吧。”曾玉文是长子,又是和曾家国相处时间最长的,大概能猜测父亲心中所想,接着解释道:“人家在任上的时候我们两家关系不错,现在人家下来了,总不能立刻就疏远,会被人说嫌贫爱富的。”
“对对对!我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家。倒是罗大友,他……他比你爸小八岁,我还想以后你爸退下来,多半他要当支书。”王秀是真的惊讶了。
虽然和罗家一直保持良好关系,可是现实问题一直就是横亘在王秀心里的一颗刺。现在居然被拔掉了!
曾玉文叹了一口气,看了眼自家妹子:“这就是没把儿子养好。”
任芳娘家没父母,但还有兄弟姐妹,都住在公社煤矿附近。她昨天回了一趟娘家,听了一嘴的闲话,也跟着有些庆幸:
“听说本来克书是要判一年的,是罗叔主动请退,走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这才找人证明克书也是被他舅舅蒙骗一时犯错。亏得咱们玉蓉还没和他定亲,不然这次不知道会被人在后面怎么编排。”
曾老五这混不吝的却还有些讲义气,扒了几口饭,问曾玉蓉:“蓉姐,你要始乱终弃吗?”
曾玉蓉一筷子给他敲额头上:“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曾老三这些天看妹妹好像没专门和他作对了,还总是帮陈素芬融入这个家,皱着眉给王秀建议:“后天也别去太早,和寻常走亲戚差不多就行了。”
王秀叹气:“你们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克书那小伙子真的是百里挑一,难得家里和咱们也旗鼓相当,还是独生子。要不是这个事,等玉蓉毕业了你们唐嬢嬢就请媒人上门了啊。”
曾老三冷嗤:“现在,他们家就不请媒人上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