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阳道:“张大侠给他们求情……”
张正拦住道:“李掌门,千万别叫我大侠,晚辈实在是担当不起。”
李倾阳笑道:“那好,我叫你张兄弟,你替他们求情,我就饶了他们这一回,至于这背叛本门,背叛武林同道的叛徒,我们要把他押回山去,废除武功,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谢天下。”
他脸上笑盈盈的,却说着世上最狠毒的言语,张正和郭采莹的心里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时华山派的数十人已经围在了木棚之外,大家都想看看掌门人如何解救周志和,如何斗沈从仁,却见他不慌不忙的坐在那里跟一对年轻人说话,均感到有些意外。
朱凤山和武青峰却看出这两个药门弟子不简单,尤其是那少年,似乎内力极深,又似乎内力全无,让人捉摸不透。二人分别站在凉棚的左右,防备沈从仁突然跃起来逃走。
张正道:“他所犯何罪,要处此极刑?”
李倾阳叹道:“所做恶事,罄竹难书,一天两天也讲不完啊。”
张正道:“是吗?愿闻其详。”反正也走不了,李倾阳又说到了沈从仁身上,张正便想了解一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倾阳正要张正发问,即使不问,也要诱使他问出口来,当下说道:“此贼自小顽劣,不服管束,年纪稍长,便学那坑蒙拐骗之事,本派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到此,回过头来,伸手一指,道:“你过来,把沈逆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说与药王门的朋友知晓。”
那人是派中第一聪明伶俐,能言善辩的弟子,也是李倾阳的心腹之人,听师父起了个头,让自己往下接着说,已知师父的用意。沈从仁压住周志和不起来,一是意含戏谑,没把我们这些人看在眼里,二是胸有成竹,不论何人以何种招数向他进攻,他都有反制的手段。
师父是堂堂的华山派掌门,不便跟躺倒之人动手,若再输了一招半式,更加丢脸。他是让我胡言乱语一通,把沈从仁气得自己从地上跳起来,那时他心浮气躁,我师父以逸待劳,胜算便多了两成。
他领会了师父的意图,大步进入棚中,先向李倾阳行礼,再向张正和郭采莹一抱拳,说道:“两位要听此人的恶行,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当下便从沈从仁五岁上说起,一直说到十六岁,皆是炸鱼、摸虾、掏鸟窝,调皮捣蛋等事。十六岁往后,不敬尊长,不恤同门,欺善怕恶,游手好闲,结交剑魔,私练魔功。说到沈从仁结交剑魔时,这是罪行的重点,自然要详加讲述。
只见他眉飞色舞,口沫横飞,将沈从仁如何偷偷摸摸的爬下舍身崖,如何向剑魔的首领三叩九拜,如何偷练剑魔武功,说得绘声绘色,如同亲眼得见了一般。
棚里棚外数十人静静的听着,大家都看出李倾阳在故意激怒沈从仁,但沈从仁似乎真的躺在周志和身上睡着了,双眼紧闭,鼾声均匀。
小二奔回店里取酒,拿上酒准备出门时,外面几十人已经围拢过来,他见这些人个个佩刀悬剑,气宇轩昂,吓得在店门口探头探脑,不敢出来。李倾阳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的弟子又说到精彩处,不好打断,便由他在店门口徘徊。
说完了拜魔为师,接下来便是祸害同门,当年华山派在峨眉山有两人遇难,一人失踪,这些旧账自然要算在沈从仁的身上。死去的两人皆为剑伤,便说沈从仁为了检验新学的剑魔剑法,拿同门师兄弟喂招。失踪的一人,便是张正的母亲宁依云。
只听那人说道:“本派宁女侠的失踪,也是遭了这厮的毒手。这厮垂涎宁女侠的美貌,已非一日,往常在华山之上,人多眼杂,无法下手。这次到了峨嵋山,他便毫无顾忌,软磨硬泡,最后竟将宁女侠捉进了剑魔的巢穴之中。”
张正听他提起了自己的母亲,忍不住向前迈出两步,眼中含泪,继续全神贯注的倾听。
那人又道:“宁女侠在魔窟之中不卑不亢,神色自若,连那些万恶的魔头都暗中佩服,不忍加害。沈从仁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日日逼迫宁女侠与自己拜堂成亲。宁女侠被逼不过,终于从舍身崖下的山洞里一跃而下。”
听到此处,张正的眼前一黑,身子向后便倒。与此同时,压在沈从仁身上的长剑剧烈颤动起来,发出阵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