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鱼似乎全未心动,他言谈举止都分明在恐惧这接下来的入赘仪式,就连说话都已颠三倒四。
一旁箜篌使者哂笑道:“李公子,不知你乱扯借口是何用意?你定要说不是真心上擂台,那为何每一战都奋不顾身,定要赢得胜利?与北海驼叟对拼之时,你早可以说重伤在身,早可以脱身而去,为何定要留在擂台上?你尚未与少宗主拜堂成亲,便要给少宗主一个下马威吗?”
李鱼一阵头疼,只觉得在箜篌使者的犀利眼神下,一切解释都是那么空洞,都是那么难以服众。
难道要他当众解释,自己是因为那些泼向师父的闲言碎语而变得奋不顾身,自己是想要证明师父眼光不差而竭尽全力?
“即便众人能信这一点,但众人能信我上擂台是情非得已吗?显然没有人愿意相信吧。唐柔雨不信,唐佳慧不信,遍地群雄都不信。那他们会如何看待我登台呢?
若我不答应仙音宗,人言可畏,仙林浮议立刻变成‘疏影阁传人不顾仙音宗招亲的大事,不把仙音宗放在眼中,非要上擂台炫耀实力,故意把好好一个比武招亲搞砸了。’那时师父又将处于何地?岂非更连累师父与疏影阁?”
到这时,李鱼忽然明白自己陷入了难以脱身的沼泽,无论他往左走还是往右走,结果都是一样。
两难抉择中,荒唐气氛里,李鱼如何能理直气壮解答箜篌使者的疑问?
所以他只有沉默,只有默认自己成为仙音宗赘婿的事实。
至少在大庭广众下,只能暂时接受这个事实。
只见唐佳慧莲踪优雅,缓步来到擂台:“今天仙音宗双喜临门,诸位不醉不归!小婿伤势沉重,便先不与诸位敬酒了。”复又吩咐箜篌使者道:“带姑爷去沉香厅休息。”
李鱼身不由己,身形掠过群雄燕羡的目光,掠过陈凤年复杂难明的神色,掠过上官雁欲说还休的泪光,被箜篌使者搀扶到了沉香厅。
眼见四周无人,李鱼迫不及待道:“尊使明鉴,我此次前来仙音宗,只是代师父为宗主贺寿,实不敢有攀龙附凤之心。我虽是初入仙林,却也懂得进退,岂敢故意冒犯仙音宗?种种后话,皆由我被一股神秘力量推上擂台而启。希望尊使能够将我的话传达给宗主与少宗主。”
箜篌使者微微一怔:“难道说李公子当真不想入赘?你是看不上少宗主呢,还是看不上仙音宗?”
李鱼见箜篌使者又拿话难住他,连忙分辩道:“李鱼岂敢对仙音宗不敬!尊使休要误会!但我拜入疏影阁门下不久,学艺未精,只知苦学勤修,实在没有动过家室之念。何况家师还等着我回玉笛谷复命,岂能就此逗留仙音宗?凡此数语,皆是肺腑之言,烦请尊使通禀。”
箜篌使者直盯着李鱼的眼睛,呆了片刻,方才道:“李公子,你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推你上擂台?可知那人是谁?”
见李鱼茫然摇头,箜篌使者幽幽一叹:“当着天下群雄,仙音宗已将喜事定下。事到如今,难道还能改弦易辙不成?李公子,我劝你还是安心养伤,不要繁思多虑。至于令师那里,仙音宗自会派人告知消息。”
顿了一顿,箜篌使者轻轻道:“我会将你这番话告知少宗主,至于她信与不信,那其实已无关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