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姆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极大可能是为了那个独一无二、名字叫做阿茫的公主。
在克莱姆的印象中,这个阿茫除了长相以外可谓一无是处。刁蛮任性,目中无人的同时还是一个麻烦制造者,甚至让人明显能够感觉她的神经质——总结来说的话,她就是一个无能纨绔子弟的标准模板。而克莱姆向来是极为讨厌这种人的。
令他奇怪的是,那个尚处在壮年的国王不知为何却对这个公主极为宠爱及纵容,对阿茫所倾注的关心与感情远超其他四位子女。
除了厌恶与疑惑,克莱姆对于那位公主的更多的一种情感是同情。不知道什么原因,阿茫自从出生起,就不曾踏出过这王宫哪怕一步,他知道,阿茫那乖戾的性格多半也是因为在王宫内的长期桎梏而形成的。
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想到:也许国王是个喜欢软禁女儿的变态吧。
但是克莱姆知道,绝不是这样。
安德烈凯恩国王,虽然并没有什么耀眼的政绩或是军功,但他的贤明与进取是有目共睹的。他在位这20年间,综合国力与平民生活水平翻了一倍不止,各大商会也在这期间指数级的扩张成为正面推动力。在发展民生的同时,他还与魔法协会联合研究提高农作物产量从根本上解决了人口提升的后顾之忧。
最令人叹服的是,他还用强硬的手段去弹压神圣教会,不仅限制了那些不事生产的神职人员数量,更是极大的降低了教会所持有的武装力量,减少了社会动荡与潜在风险。
除了以上的内容,安德烈国王更是克莱姆自己的救命恩人。
在那个冰雪纷飞的战场上,纯白色的烈马疾风,载着它的主人以比风还要快的速度从远处冲来,斩杀了那些剩余的黑色战士。最后一名黑色战士的头颅伴随着鲜血冲天而起的时候,克莱姆也同时脱力倒地。
作为被拯救的战争幸存者,克莱姆是从内心深处感激着这位国王的,而这两年与他的接触,也让克莱姆对这位国王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安德烈凯恩有五位儿女,其中四位都是极为优秀的人才,唯独这位独受宠爱的阿茫除外。不过讽刺的是,也唯有这位神精不算正常的阿茫公主对克莱姆是抱持有“友善”态度的,这与克莱姆这两年的处事态度有关,经历了那场灭国之战,他似乎失去了“交朋友”这个能力。
尽管如此,这并不影响他在两年前就被安德烈国王授予“雪原骑士”的称号,而这期间克莱姆的工作,更多是帮助国王私下处理一些疑难事务。
毕竟自己是一个“干净”的人,与王国各方势力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克莱姆甚至认为,国王更乐意看到自己与包括几位王子公主在内的所有势力交恶。
“克莱姆,我是不是一个好父亲?”沉默了一段时间后,背对着克莱姆的安德烈沉声问道。
虽然不知道国王这样问的理由——哦,或许他能猜出来,恐怕又是因为那个阿茫?
不过克莱姆还是谨慎而恭敬的回答道:“虽然您不向其他父亲一样可以给子女长期的陪伴,不过从一个帝王的角度上讲,您无疑是个无可挑剔的父亲。阿萨斯王子勇武且睿智,凯瑟琳公主对机械和数理有着精深的理解,三公主与四皇子也都有各自所擅长的领域。而且,您对于阿茫公主所倾注的关注与爱更是让人感慨。”
“是啊,让人感慨。”国王安德烈依然保持着背对克莱姆的姿势,“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或许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个喜怒无常精神错乱的皇家公主,但我知道,她只是在这并不算大的王宫中尝试着扮演她能想象到的各种角色。我从未见过像她那样的孩子,与她相比,凯瑟琳的智慧也只是普通人而已。只是已经17年了,或许她还从未扮演过她自己……”
国王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同时,克莱姆也是第一次知道国王居然对那个阿茫公主有着如此高的评价。虽然他对此不置可否,不过他知道自己此刻只需要继续保持安静听下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