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看于濛:“现在我的妖力差不多已经耗尽了。催动这件宝贝很吃力……借用这些符箓的话,也只是勉强能试试看而已。但是这月晕里的福量子呢,是附身在道统一个真人的身上。你从前是圣人,应该明白现在……有什么风险吧?”
此刻也还是午后、阳光也依旧金黄。可听了李云心这一番话,于濛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明白。”他紧抿了嘴唇,沉默一会儿,“如果你出了岔子,这宝贝失了控,它就会在原地展开。到那时候大概整个小石城都会被它的幻境包裹起来。不过这倒没什么——幻境与此刻也相差不大。等妖力恢复了,再将这宝贝收起就是。”
“但……里面的,你说的这个人如果因为幻境失控而出来了——此刻你我都斗不过他。”
“是的。”李云心点头并且看着他,“现在我试着打开这个幻境。”
他抬起了手。但于濛也抬起手、将他抓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
“你这样行险,是什么意思?”于濛认真地看着他,“你在怀疑我。”
李云心便略略低头,笑了笑。
“行险啊……在你看来是行险,但在我看来倒算是刺激。现在你大概还不是很了解我……所以会觉得有时候我做事很奇怪。但如果以后你更了解我了,就会叫我疯子了。”
于濛深吸一口气,又紧闭着嘴呼出去:“用不着以后。此刻,再加上你说的潜进五臾剑派。只这两件,我就已经知晓你是个疯子了。”
“但疯子也有疯子的道理。你现在发了疯,又是因为什么?”
李云心便将手放下了。他看着于濛:“难道我有不怀疑你的理由么?”
“是你把我带进渭城——后来说是沈老叫你做那件事。”
“我被人追杀,逃到长治镇,又发现你在那里——你说是沈老从前吩咐你师父鲁公角,叫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去那儿。”
“我被金光子带人突袭围困了。直到我用尽所有的手段,即将死了——你才出手,说刚刚恢复的记忆。”
“而且金光子用的法宝,还恰好就是你能够收去的那一件。”
“到如今,你那师父鲁公角早死了。你说的沈老也没了——一切都是你在说。用许许多多的巧合给我解释问题。所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不会怀疑你?”
于濛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他笑了笑:“事实如此。的确是巧合。”
“我从来不相信巧合。”李云心叹了口气,“即便我同样冒险相信了你……我也会想另一个可能性——是不是你被别人当成了棋子而不自知。”
“棋子?”于濛终于冷笑起来——这算是他第一次对李云心冷笑。他在世俗的时候虽然是个巨富之家的公子,但为人并没什么叫人讨厌的习气。到了如今性格也温和、很有耐心。而今忽然冷笑起来,神色之间却忽然多出几分剑戟之气,仿佛在一瞬间就又成了那个从前纵横天下的剑圣。
“什么人能把我当成棋子?从前那十几年或许我身在其中不自知。但如今我已经恢复了记忆又将从前那十几年细细想了一遍——”
“你恢复的,只是记忆,我的朋友。”李云心打断他的话,并且微微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只是记忆。而且你从前那些记忆——不管记忆里的你多么的英明神武、理智冷静——你都要知道一个事实。那时候你有修为、有神通在。最重要的,你修到了太上忘情。”
“这意味着你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够冷酷、够无情。这样子的人,的确可以很理智地处理问题做成不少漂亮事。但现在……你只是有那些记忆的世俗人。”他顿了顿,“你会犯错。‘拥有从前记忆’这种经历的,天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的感觉我懂。”
“不要把记忆错当成现实。”
于濛微皱眉头,眨了眨眼:“我……”
李云心便又放缓的语速,同时抬手往远处一指:“比如乌苏和离离。两个小姑娘,对你很好,你也对她们很好。为了她们你对我说许多事,还打算要找个地方隐居。你做出来的这些决定,和你从前的记忆又有什么关系?”
于濛又道:“我……”
“所以请你好好想一想。”李云心说道,“画圣,有没有可能,没有死。”
说了这句话,他便站起身,走到于濛的对面。然后用一只手覆上那月晕:“然后我再考虑,是现在就试着打开这东西,还是过一天再打开它。”
于濛沉默了一会儿,也仰起头看着李云心:“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个心思——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话。”
“完全相信这种事,是很奢侈的。”李云心不动声色地说。
于濛又想了想,轻出一口气:“那么……你在长治镇,最后精疲力尽、无计可施,险些被金光子杀死——这件事,实际上你也并不是真的穷途末路吧?你还有最后一计,但因为我,没有用出来,对不对?”
李云心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细密的牙齿。又用手指掸了掸法宝上的符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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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莫名其妙脑袋比较难受,思维不连贯。暂且更个保底4000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