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看去,两层的船楼中间是个大厅,里面摆着舆图、沙盘等物,如同一间书房,力夫则把软榻之内的物件搬到上面,连楼梯的擦的一尘不染。
这地方显然不是她能过去的,顺着甲板的楼梯口,进入船舱之中,士兵还没登船,只有密密麻麻的火炮整齐排列在导轨上,还放着各种不认识的物件,看起来是操控火炮的。
扈三娘对火炮的威力记忆犹新,趁人不注意,偷偷伸手从粗大的炮管上摸了下,触手冰凉光滑,可以感觉到那份厚重。
走过十五炮,下面还有一层,是同样的摆设,力夫在狭小的舱室安顿下来,她和三个厨娘则跟着主薄走到了最后面的厨房里,船只的尾端开着几个窗口,光线倒是不错,只是难免有些狭小。
主簿拿着册子,先让三个厨娘在厨房旁边的小舱室里放下东西,然后询问道:
“新来的,你叫什么?”
“三娘。”
主簿用笔记下,上下打量几眼,便指了指后方开着的小门:
“等没人的时候去洗洗,上面都是将军,都督也在上面,虽然你们做饭是给寻常杂兵吃的,不过也得弄干净。”
“哦。”
扈三娘微微点头,抱着包裹走到狭小的舱室里,四个人住在不算太挤,就是没有窗口比较闷。在窝棚和十几个妇人睡习惯了,她到没有什么不适,在墙角坐下,把衣裙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里侧当枕头。
走出后面的小门看了眼,是一个小露台,木桶挂在旁边,可以用来打水,旁边有梯子,也可以下去站在狭小的踏板上清洗东西,因为在船尾,正上方就是船楼定层突出的大露台,和房檐一样。
站在小门外扫了一圈,岸边停放着密密麻麻的船只,很多蜀军站在岸边,一个人影在远处的高台上,和士兵说着些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不过光天化日,肯定是没法乘机跳入水中逃遁。
扈三娘回到了屋里,左右看了看,在厨房里来回收拾起来。
下午时分,岸边传来响动。
她从厨房的窗户,看到岸边的码头上,一个白袍公子从马车上下来,是曹太岁,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好多个女人从上面下来,哭哭啼啼或者依依不舍,和白衣公子告别。
曹太岁有些放浪,竟然每个人都抱起来转了一圈,其中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妇人,想躲都没躲开,倒是一个浑身书卷气的小姐比较凶,好像还骂了句“曹贼,你放肆,这么多人”,曹太岁也没生气,又和旁边的宫装女子抱了下,逗弄着襁褓里的小娃娃,然后才挥手登上了船只,只有两个小丫鬟跟着。
扈三娘愣愣看着,心中惨了很久的念头,忽然又冒了出来——近百个弟兄死在城墙下,梁山、朝廷、西蜀,总得有人为此血债血偿,可能,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吧。
咚咚咚——
鼓声从上方响起。
扈三娘抬头看了几眼,却什么都看不到。船只晃了几下,然后就慢慢离开河岸。
站在岸边的女子都是挥手,直至船只顺流而下,看不清人影的时候,那些贵夫人才在重兵的护卫下离开了码头。
扈三娘收回目光,轻轻哼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小厨房,放弃了乘机逃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