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喜不喜欢怡君?”
曹华眨了眨眼睛,说了句:“都喜欢,别生这么大气。”
祝曲妃一拍小桌子打断他的话语,又望向谢怡君:
“怡君,你喜不喜欢他?”
谢怡君脾气挺大,但也不好和胡搅蛮缠的师父翻脸,有些恼火的起身,便走了出去。
祝曲妃一愣,站起身来:“你给站住,我这是为你好,诶...你别走....”
谢怡君出了画舫,便几个起落消失了,祝曲妃根本追不上。
祝曲妃正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眸子里逐渐蒙上水雾,回身走到舱室中坐下,有些怨气的瞪着曹华。
曹华看着一盘西湖醋鱼,不知该怎么形容。手指轻敲桌案,思索了片刻,柔声道:“我曹华敢作敢当,和你有了夫妻之实便不会当没发生。怡君,嗯...我想办法...”
“谁稀罕你?你就是馋我的身子,若我是个丑八怪,我就不信你会这般死缠烂打。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祝曲妃抱着胳膊,偏过头去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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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但清溪县百姓脸上却没什么喜色,因为上缴岁赋的日子也近了。
朝廷的税赋逐年增加,家中有田地的人家也渐渐难以承受,变卖家产或者被强取豪夺,加上西城所强征田地、花石纲大兴土木,流民千里并不是玩笑话。这些没了田地的百姓,只能到大户家中当佃户长工,乡绅族老并非每个人都是善人,周扒皮之内的不在少数,而且地主乡绅也得面对苛捐杂税,一层层剥削下来,最底层的人过的什么日子,呆在杭州、汴京这样地方的人,是想象不到的。
七月末的傍晚时分,万年乡的百姓,都来到了保正方有常的大宅外,举着火把看着大门外搭建起的木台。
青溪县多产竹木漆,以前是一位老郡王的封地,老郡王没有儿子,死后封地便被收了回去,变成了应奉局重点酷取之地。
当地的保正方有常脑子活络,很快联系上了朱勔,之后凭借朱勔的权势兼并田地搜刮花石,把其他几家大户弄的家破人亡,将田地都纳入了自己名下,直至整个万年乡的百姓都无地可中成了方家的佃户。
常年累月积压的怨气,和朝不保夕的绝望,已经在万年乡的百姓心中达到了顶点,可方有常势力太大,和官府串通一气,根本没人能撼动。
百姓要么像饿死鬼一样活着,要么就去死。
而今天,万年乡发生了一件大事。
出去闯到江湖的方腊和方七佛回来了,万年乡大半的百姓都姓方,对这两个年少成名的人物早有耳闻,都是乡里乡亲。
方腊家原本有漆园,朝廷设立的造作局经常残酷地榨取漆园的出产,直至家道中落流浪江湖,方腊心有怨恨却不敢发泄,和万年县的所有赤贫百姓一样。
而今天,方腊干了一件万年乡百姓想干却不敢的事情——杀了方有常一家四十二口,挂在了大门上。
曾经还强取豪夺的丑恶嘴脸,此时真滴着血,出现在近千百姓的面前。
身材魁梧的方腊,手上持着带血的刀,后方是头戴红巾、满眼杀气的近百汉子。
方七佛、邓元觉、石宝...近些年方腊召集的大将,都站在了方家大宅外,头戴红巾,竖起了大旗。
方腊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提着一颗头颅,大声痛斥着朝廷的不公、乡绅的恶行。
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几句话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台下众人的痛处。
苦大仇深的百姓,此时此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了,情绪逐渐被感染,一阵呼天喊地,嚎啕大哭。
该死的贪官污吏,泼皮走狗,强占民田,敲诈勒索,逼得他们卖妻鬻子,无路可走。
在地主乡绅钟鸣鼎食,聊着诗词歌赋的时候,他们却连活着都是奢望,从没有人看过他们一眼。
台上那个血气方刚的人,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们的心坎儿里。
他刚刚杀了朱勔,杀了方有常。
跟着他混,以后就不用再受这种窝囊气。
已经朝不保夕,现在一条生路摆在眼前,百姓还能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