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柳这些天明显牵挂着苏香凝的事儿,一通分析之后,便觉得是蔡京一党的朱勔与万贵妃背后的万家勾结,合谋栽赃了苏家,才害的苏香凝家破人亡。
这些话靖柳也只敢当着他说,毕竟牵扯太大连洛儿都忌惮。
曹华知晓靖柳嫉恶如仇的性子,听见了冤屈之事自然不好受,已经嫁给了他,他做相公的既然有这个能力,自然是要问问。
苏香凝听见这话,犹豫少许:“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
曹华皱了皱眉:“上次你也这样说,你觉得过去了别人可不一定。上次刑部的李侍郎找上门,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只是李侍郎是右相一系的人,不好查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苏香凝愣了下,虽然她也觉得上次两位侍郎登门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一直不敢往深处想。如果真有人再背后指使的话....
苏香凝颤了下,坐直了几分,无意识的望了宫城几眼,才缓缓开口:
“....其实...其实我也记不太清....
....五年前,我才刚满十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家里有很多地产....
....因为长的漂亮...呵呵,反正外人这么说的,算命还说我是当妃子的命....
....后来好像有京城的大人过来挑选美人,爹爹带着我去了,还遇上了万家的小姐...”
“万贵妃?”曹华一愣,他知道万家也在江南,却没想到与苏香凝认识。
苏香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没有怀疑万贵妃的意思,但当时挑选美人,我和万贵妃都入选了,本该一起入宫...
...后来,官府的人便跑进了家里,搜出了二十套虎捷军铠甲,私藏甲胄视同谋逆,当时官府说我爹密会反贼....
....然后爹爹兄长都被抓起来,我娘不想受辱投进自尽了...
....我当时年纪小,就知道害怕,被送进了教坊司...
....因为长的好看懂琴棋书画,倒是没有被欺辱,本意是培养成头牌卖个好价钱,最后被茗楼的汤婶儿遇见,贿赂主官把我赎出来,带来了茗楼....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沈雨瞧上了我,软磨硬泡把我赎了出来...
...汤婶儿其实人很好,见我性子腼腆对客人不上心,实在吃不了青楼的苦,便只收了沈雨三千两银子,也就是你说的友情价....”
低声细语,声音渐小,最后完全没了声音,不觉间苏香凝已经泪流满面。
曹华手指轻敲桌案,等着她说完,才起身坐到了跟前,握住了她发抖的小手,柔弱无骨带着几分冰凉。
苏香凝猛的颤了下,回过神来,发现手被握住,却没有挣扎,只是低着头默然不语。
曹华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光凭这番言辞,万家确实嫌疑很大,而且万贵妃善妒的心思人尽皆知,去年因为陈清秋揭个短,便想把陈清秋置之死地。原本万贵妃一系是亲近薛九全的,毕竟薛九全管着大内,不过他一番操作后,显然已经和万家闹翻。
一切都只是苏香凝个人所见,连苏香凝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动手脚,根本没证据。
要是此事唯一的疑点,也就是苏家忽然出现的二十套铠甲了。曾经暗杀过他的常纬,曾说“你可知你家中的二十套甲胄,是谁放进去的?”,只可惜当时没留活口,不过从这点看来,此事就肯定有蹊跷。
虎捷军是从前朝继承而来的军队,因为不是赵氏嫡系,百年下来消减建制,只剩下几千人,如今掌控在康王手里,算是康王的私兵,只用来维护封地治安,已经算不得军队。
不过虎捷军也好,黑羽卫也罢,对甲胄的管制都极严,一人一甲皆有记载,刀丢了没事,铠甲丢了要受重罚。
二十套铠甲虽然不多,可要说是去虎捷军大营偷的也没人信,这估计还得去问康王老丈人。
稍微梳理之后,曹华才开口:“我后天便要启程去江南,这事我自会去查,不过能查出什么,我也不敢保证。”
“不用的...”
苏香凝抬起头,脸已经红的发紫,努力保持平静,话语轻柔:“爹爹已经走了,查出来也没意义,不用麻烦你。”
手还被握着,彼此贴身坐在桌旁,苏香凝气息紊乱,看着曹华的眼睛,也不知脑子是不是犯浑,竟然闭上了双眸。
曹华一愣,眼前便是佳人如玉,丝丝幽香传入鼻尖。气氛也没哄到这一步,没搞明白苏香凝为什么忽然来这一出。
苏香凝闭上眼便后悔了,想要睁开却是不敢,正满心纠结骂自己发神经的时候,便觉得唇边蜻蜓点水般的暖了一下。
双唇一触即分。
带来的冲击,却让苏香凝连思绪都停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香凝柔柔睁开双眸,却见白衣公子已经坐回了对面,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饭。
她抿了抿嘴,便如上次被按在桌上一样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为他斟茶。
动作温柔入水,却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安心....